夜了，贾张氏和秦怀茹伺候着三个孩子先睡着了才上了炕。
对，秦怀茹家有炕！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有炕还要做土暖气？
答案很简单，秦怀茹家的炕就是个样子货，只能睡觉，不敢取暖。
毕竟是在城里，没地方砍柴，至于说买？没农民敢进城卖的。
烧煤？一家五口人，有三个还是小孩，一个月就一百多公斤的煤炭定量，能烧几天炕？真当家里有矿啊？
贾张氏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怀茹啊，妈没事的时候分析了下，咱家为什么日子不好过。主要还是家里的收入就指着你每月那点工资。”
秦怀茹刚有点睡意，此刻，睡眼迷蒙的说，“妈，怎么说起这个了？东旭去了的时候，我就跟您保证过，只要有我秦怀茹半口稀饭吃，就绝对饿不着您。”
贾张氏侧着身子望向秦怀茹的方向，“你知道假领子这东西么？”
“知道啊，好像是最近才出的东西，咱厂里就不少人穿了那玩意。”
贾张氏顿时怒了，“好啊，秦怀茹，这下你露馅了吧，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儿子的事情？”
秦怀茹连忙辩解，“妈，您想什么了，我怎么就对不起东旭了？”
“老婆子就让你死个明白，假领子那玩意都是穿在衣服里面的。男人不脱了衣服，你能看见那玩意？”
秦怀茹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赶忙解释，“妈，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们轧钢厂，体力劳动那么大。别的不说，就说翻砂车间，大冬天的，都有人光着膀子干活，我看见假领子，不是很正常么。”
贾张氏这才释然，松了一口气，“哎，你也别怪妈多心，实在是东旭去的早，这三个孩子又太小，妈离不开你啊。”
秦怀茹也动情的说，“妈，您放心，我连结扎手术都做了，这辈子，就守着您和三个孩子过了。”
婆媳俩好一阵情意绵绵。
贾张氏才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怎么把咱家缝纫机借给赵彩凤家么。”
秦怀茹立马精神了，自家婆婆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还从来没听说她能借东西给别人家了。
当然，贾张氏自然不可能将她每天都能靠着缝纫机收到一毛钱的事情说出来。
因此，贾张氏最近的形象在秦怀茹心中颇为高大：我家虽然穷，但是好歹我们也接济了别人！
“嘿，妈不是跟你吹啊，妈当年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十里乡出了名的伶俐人，要不也嫁不到这城里来。”贾张氏满脸潮红回忆当年往事。
“当时吧，赵彩凤来我们家借缝纫机，我第一反应就是，此事必有蹊跷。”
“你想想，人家缝缝补补的活，做了六七年，一直没管我们家借过缝纫机，怎么突然就来借了？”
秦怀茹也好奇了，“妈，那是为什么？”
“我借着要给缝纫机上油的机会，去她们家看了，她在做假领子！”其实是想让赵彩凤预支一个月的租金，好买止痛药。杨帆那边她自然是不敢的，只能把主意打到赵彩凤身上。这才有了这个发现。
“什么？假领子是她做的？她哪里来的那么多布票？”秦怀茹也是一惊，直接爬起来问道。
“我问你，你们厂的钢水要钱，擦机器的那些碎布料要钱不？”贾张氏又卖起了关子。
“那点东西要什么钱，您老是要纳鞋底么？明天我就给您带点回来。”秦怀茹也是心思通透之人，旋即反应过来，“您是说，她是用碎布料做的假领子？”
贾张氏得意的笑了笑，“人家用碎布做假领子，缝纫机还是咱家的。我就寻思着，咱是不是也能做这个活。”
“你看，咱把缝纫机要回来，赵彩凤家肯定每天就做不了太多。到时候你从厂里多拿点布料，你手工也不差，晚上多累点，也能做不少。妈算过了，这一天也不少赚。”
秦怀茹想了想，“妈，布料我倒是能带出来，不过，我下班还得做饭，还得照顾孩子，哪里有时间做假领子啊。要不，您来做？”
贾张氏一下板了脸，“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手都快伸不稳了，纳个鞋底子都得一两个月，哪能做得来那精细活？”
背过身子，没好气的说，“要不就算了，反正每天吃稀饭也饿不死我这老太婆。”
秦怀茹泫然欲泣，“妈，您可别这么说。我答应您了，不过您可得帮我多照顾照顾棒梗他们啊。”
贾张氏乐了，“真是妈的好媳妇，棒梗可是我的亲孙子，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