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将看了看一旁的姜菀，呼之欲出的话又突然辗转咽下。
“如今什么？你倒是说啊！”魏庭昀气得拍桌。
小将吸了口气，抿着唇用极低的声音颤抖道，“如今...下落不明了。”
下落不明？
什么下落不明？
怎么就突然下落不明了？
这几日，姜菀脑袋里就像是住着一群飞蛾。它们吵，它们闹她都受得了，只是现在...
现在这群飞蛾在一瞬间都扑了火，火势很大，烧得她心神俱疲。
“下落不明？”魏庭昀眼底是深深的不相信，“前日不是说还在嘉陵岗驻扎么？怎么今日就...就下落不明了？！派人给本将军去找，快去——”
“是！”
小将离去的脚步在姜菀耳边回荡，迟迟不散。
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让人以为这就是一场梦，虚无缥缈的白日梦。
少女将手指用力嵌入掌心的肉里，那弧度圆润的指甲用力到深陷在肉中拔不出来。
疼无滋味。
何况，她现在也感受不到疼。
“我在做梦。”姜菀动了下睫帘，仿佛在自言自语。
“魏庭昀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魏庭昀转首看向少女。
那双从来都是灵动娇俏的眸子，此刻被蒙了层黑漆漆的罩，空洞又游离。
“阿菀姑娘...”
“魏庭昀，你能不能借给我一匹马。”姜菀抬头对着刚才唤她的声音，她看不到魏庭昀的模样，眼里只有沉甸甸的模糊，“我不要高头大马，也不用受过训练的战马，更不用马车和马夫。”
“我只想要一匹普通的马，会跑的马。”
只要能把她带去她爱人的身边就好。
“太子妃，卑职答应过太子殿下，一定要保护好您的。”
姜菀揉了下眼，没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激动了。他在还是小小少年的时候就那么机灵滑头、阴险狡诈，论城府和谋略，十个齐格尔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只是下落不明，也许明日又突然冒出来呢？
眼下这局势紧张的情况下，她不能一意孤行，她答应过他要乖乖的。
“我有些累了，小魏将军先请回吧。”没等魏庭昀说什么，姜菀起了身往屋里走，脚步很快。
房门阖上，她用后背死死抵着门，双手捂紧了唇。
她可以坚强忍住等他的消息，可以忍住不去找他。只不过，她唯独忍不住崩溃往外涌溅的眼泪。
阿兄。
阿兄。
夫诸哥哥...
...
夜深，姜菀拥着被子做了很长的梦。
梦里，有位穿着青衫云袖却满身是血的男子在哭喊着叫她名字。
阿菀。
阿菀。
他每喊一声，口中都会涌出一大口血来。血水滴落在他怀中的瓷罐上，瓷罐里，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糖丸。
那是梅子糖。
哪怕和她做出来的大小、颜色完全不一，可她就是知道，他怀里抱着的罐子里面，装着的是她做的梅子糖。
男子低垂着头，脑袋顶上有一对儿雪茸鹿角。
姜菀脚步轻轻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又蹲下。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手掌触碰着男子的鹿角，轻柔地去抚摸，好似在安慰哄着他。
男子慢慢抬头，和她四目相望。
那是与夫诸一模一样的脸。
她不禁唤，“夫诸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