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逆光诀别

“放弃吧。”

阵阵怒雷于暴雨中长鸣,紫色的电光划破天际,孟韶华冰冷的话语让楚洛儿几乎心碎。

“放弃?”

“怎么可能放弃?!”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韶华姐姐离去……成为遗世魔的一员,甚至,此刻的孟韶华,体内隐藏的那股力量,熟悉得令她手脚冰冷,那是什么?

不行,不能让她走,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楚洛儿脑海里这样的念头几乎充斥到了极致。

衣衣曾发生过的事情,她死也不能让它在韶华姐姐的身上重演!

孟韶华冷哼一声,钳制住楚洛儿的手腕,脚掌陡然极快地探出,楚洛儿躲避不及,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脚踝一软,不由自主地绊倒在地。

酥麻至极的感觉从脚下瞬间席卷双腿,楚洛儿浑身轻颤,她下半身几乎无法动弹。

看着倒地的少女,孟韶华眼底闪过了一道复杂的光芒,转瞬即逝,她将楚洛儿的胳膊轻轻松开,缓步离去。

“韶华……姐……姐……”

身后响起低低的呻吟声,仿若夜莺低泣,又好似杜鹃哀鸣。

孟韶华脚步越来越沉重,她贝齿轻咬,下意识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可就在这时,细微的响动声顿起,孟韶华眉头一皱,背后凌厉的风声急至,她毫不犹豫地回过头,楚洛儿眼中流转着纯白的微光,身上的白色裙摆亮起,握拳想要击打孟韶华的脑后。

可孟韶华回头得太急太快,楚洛儿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但她死死咬住牙关,没有收拳,迅速化拳为掌,狠狠拍向孟韶华的太阳穴处。

楚洛儿有把握,只要能够击中,哪怕击中一下,把韶华姐姐打晕过去,她就成功了。

“柔劲·扶风!”

就在楚洛儿的手指,只差分毫就要触碰到孟韶华的瞬间,孟韶华身体陡然一歪,整个人倒转弹起,修长的小腿后踢而出。

虽然楚洛儿跟随霍归生修行一年,掌握了不凡的武学技艺,可孟韶华却丝毫未曾落下,她曾刻意地磨砺自己,在无法突破的时候,想尽办法钻研剑技、体术,若说比楚洛儿差在哪里,或许只是单纯的对武学认知的理解缺乏,但实战中磨练出的技巧并不输给她。

如今在各方面素质被急剧提升的状态下,孟韶华的反应力完全超出了楚洛儿的意料。

后翻而起的腿弯陡然卡住楚洛儿的脖颈,纤腰弯成弧形,孟韶华单足独立,她转身擒住楚洛儿手腕,楚洛儿几乎被完全控制住,败局已定,孟韶华下一刻便要动手。

可就在这时,楚洛儿的神情让她愣住,那双眸中,蓦然蒙上了几缕血色,被控制住的双手力量陡然暴涨,一股强烈的赤月之力升腾而起,而她身上的白裙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少女眼角曳着血光,挣开手腕,狠狠一肘径直砸向她的大腿。

感受到那股赤月能量,孟韶华紫色瞳孔彻底燃起了怒火。

她身体陡然一摆,勾起的长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动,顺着楚洛儿手肘砸下的方向抽出。

手掌握拳,刺眼的电光瞬间暴涨。

滋滋!

缠绕着电光的拳头,狠狠砸在楚洛儿的侧脑上。

楚洛儿痛苦地闷哼一声,眼中弥漫的血色渐渐消失,整个人有些恍惚地踉跄的朝一侧歪去。

孟韶华瞬间扑上去,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整个人弹起,修长的大腿抬升,坚硬的膝盖生生砸在她的眉心处。

嘭!!

楚洛儿双眸失神,那一瞬间,孟韶华冰冷的紫瞳清晰地映在她的眼中,她的身躯被高高抛起,砸在天台角落堆积的木箱上,将木箱砸得粉碎。

“我是……绝对……”

颤抖的身体在暴雨中挣扎着站起来,楚洛儿嘴角溢着血线,双手按住身前的箱子,猛然举起,转身朝着孟韶华甩了过来。

“绝对……不会……放弃的!!”

借助木箱阻拦住孟韶华的视线,楚洛儿脚掌一踏,凭空跃起,孟韶华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紫色的电光陡然将木箱撕碎,楚洛儿却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

咔嚓!

孟韶华五指并掌,雷霆在掌心疯狂闪烁,她速度极快地挥动手掌,在身前划出弧形,指尖如刀锋般划过楚洛儿的腹部。

楚洛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口中发出呻吟。

孟韶华另外一只手迅速探出,握住楚洛儿砸来的拳头,缠绕着雷光的手掌回转,闪电般的刺出,在楚洛儿的身上半息间斩出七八下,最后陡然蓄力,以几乎要贯穿她身躯的力度,一记掌刀刺向楚洛儿的胸口,彻底将楚洛儿白裙上的光芒熄灭。

这一击,便让被抛飞的楚洛儿直接撞破了天台的铁丝护栏,坠落下去。

孟韶华收回掌刀,紫眸微闪,想要快步上前查看情况,却陡然顿住了脚步。

她的脚下,周围突然冒出夺目的白色光柱,瞬间攀升而起,形成一道六棱光牢将她封印在内部,无数锁链从光柱中伸出,紧紧缠住了她的四肢和纤腰,强烈的灼烧感从锁链上涌出,不断的刺痛着她的身躯。

孟韶华平静地站在原地,紫眸中氤氲着莫名的情绪,她抬着头,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前方。

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升起,她的背后张开六道精致绝美的纯白光翼,身上的连衣纱裙摇曳着流光,楚洛儿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手掌盖住眼睛,口中剧烈地喘息着,那只手掌下的眼底却再次泛起了强烈的血色。

“够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已经够了。”

“跟我……回去吧,韶华。”

“……”

孟韶华闭合双眸,她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自嘲,难以察觉的晶莹夹杂在雨水中,从面颊上滑落。

“你总是这个样子。”

“楚洛儿,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明明都已经弄成了那副模样,明明都已经熬到了极致,明明都已经遍体鳞伤,却还是要勉强自己笑着。”

“你守护了大家,保护了城市,拯救了一个又一个人,可你自己呢?!你独自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和代价,甚至还要付出生命!”

“韶华姐姐!”楚洛儿猛然打断她的话,少女萦绕着血光的眸子凄伤地望着她。

“那是……我选择的道路,是我的……使命。”

“使命?”呢喃着这个词语,孟韶华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拯救世界什么的大道理。”

“我也懂!”

她猛然握拳,缠绕在手腕上的锁链不断地灼伤着孟韶华的皓腕。

“韶华?”楚洛儿震惊地看着她。

“但是……你要我如何忍受这一切!亲眼看着你去死?!”

升腾而起的怒火几乎在少女的胸膛中炸开、汇聚、翻涌、沸腾。

她迈出脚步,锁住她脚踝的光链剧烈颤动,孟韶华的手掌触碰到光牢的表面,死死握住了那根炙热的光柱,剧烈的灼烧几乎将她的手掌烫断。天空中,紫色的电光不断闪烁,光牢周围的虚空陡然激烈的波动起来,洒落的雨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下来,化作一颗颗水珠飘舞在半空。

楚洛儿下意识后退半步,口中不断的呢喃着。

“不,韶华姐姐,快住手!”

咔嚓。

凌厉的电光陡然闪过,光牢表面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缝,汹涌的狂风涌起,暴雨陡然沸腾,雷霆在天空中怒吼。

“我只知道……”

“在我心里。”

“比起这个世界……”

“你更重要!!!”

少女几乎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中,紫色的雷霆如狂龙怒吼般从天而降,白色光牢轰然破碎,汹涌的气浪掀飞了所有,楚洛儿振开光翼冲天而起。

她抬起双手,无数光点在她手心汇聚,凝聚成道道光羽,朝着孟韶华所在的位置砸去。

孟韶华如同一道雷霆般暴掠而出,紫色的双瞳勾勒出溢彩的流影,她紧盯着楚洛儿的方向,急速逼近。

“曙光守护……圣裁之境!”

楚洛儿双手合十,交握于胸前,眼眸中浮现的血色突然渐渐消失,化作一股极其圣洁的光泽。

作为顶级装甲,曙光守护的力量绝不仅仅只是净化赤月能量那么简单,在装甲被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楚洛儿终于摸索出了它的另一种能力。

方才的光牢,便是圣裁之境最基本的运用。

随着楚洛儿目光所至,孟韶华周身的虚空渐渐扭曲,不断折射的光线形成奇异的镜片棱柱,试图将她封锁在其中,但浑身涌动着紫色电芒的孟韶华速度太快,楚洛儿的视线都险些难以跟随她的动作,更别说凝聚的棱柱枷锁,在合拢的一瞬间,孟韶华早已穿过。

不断合拢的棱柱在孟韶华身后紧追不舍,可她却离楚洛儿越来越近,楚洛儿咬紧牙关,陡然在自己身前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光墙。

轰!

孟韶华化作雷光,几乎瞬间撕碎了所有阻碍,她陡然闪烁到楚洛儿的身后,眉心上雷霆勾玉印记璀璨到了极致。

紫眸妖异,长发飞舞,暴雨中虚无的雷环陡然凝聚在她身后,孟韶华手掌垂在腰间,她闭上双眸,手中仿佛做出拔剑的动作。

她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

但下一刻,震撼人心的紫色闪电从漫天阴云中降下,几乎席卷了整片天际,如同万流归宗一般,汇聚在少女的身前,于她的腰侧凝成一柄惊天神剑。

剑锋很细,却极为纤长,完全由深邃的紫色闪电凝聚而出,刺耳的爆鸣声几乎响彻整座城市。

孟韶华猛然睁开双眸,紫色瞳孔中涌现出炽烈的雷霆之怒。

“掣雷……”

“审判!”

璀璨的紫色电光几乎劈开了整座城市上空的阴云,无数雷霆降下,将天南废墟化作一片雷海。

良久之后,城市的某处角落,看着天空中久违的一缕阳光披荆斩棘照射下来,忘沉默了很久,转身悄然离去。

他知道,孟韶华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将要走的路,不再需要他的指引。

她会认可魔的意志。

极高的天空中,瘦弱的身影缓缓坠落,她俏脸苍白,光翼消失,裙摆黯淡,似乎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缕阳光映照在她陷入昏迷的脸上,和她无力伸出的手掌上。

嘭。

微微一道闷响,修长的身影同样从空中落下,她凑近她的身体,用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

两人十指交织,那双冰冷的紫色眼眸中,微微漾起一抹温柔。

几乎彻底粉碎的天台上,楚洛儿的身体斜倚在断墙上,她垂着脑袋,闭着眼眸,在阳光的映照下,神情恬静而美好的沉睡着。

孟韶华背对着她,微微侧目,紫色的眸光轻颤。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楚洛儿。”

“今后的日子,要多保重。”

“别了。”

身姿修长的少女逆着晨光渐渐远去,缓缓走进光照不到的阴影之内,化作一抹惊天的闪电冲天而起,于震雷的轰鸣中消失在至高的云层中,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如果你的使命是守护这个世界。

那我的使命,便是守护你。

为了不让你被世界辜负,沉沦地狱。

我会为你斩却所有荆棘,化作涤罪之雷,湮灭一切,哪怕,背负所有罪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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