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说起来是故事,可都是真事(求订阅!)

这是陆成离开汉城的第十三天。

这也不是陆成第一次和洛素衣聊天,不过今天是和洛素衣聊得比较久的。

陆成借助在了信庄一个农家的客床上,农家里就只有两个老人在家里,儿女而出去打工了,他睡的就是老人家儿子以前睡过的床。

床是木板床,最下一层铺的是稻草,然后是棕麻,再上一层是棉絮,被单和被褥。被褥是单被。

陆成此刻斜躺在床上,为了不浪费电,就把淡黄色的灯拉上了,然后打字说:“第一天,我从坐车出了汉城,然后到了宜市就下的车,我在车上,就走遍了所有的车厢。”

“我看到这一趟车厢里,总共有十六个人,是拿着汉城里医院的片子袋子,估计是坐车回家了。不过有的人面露愁容,有的人是面带苦色和忧愁之色。”

“十六个人里面,有三个婴儿,六个是儿童,三个是十几岁的少年。都是被父母带着,或者是被父母单方面地带着。”

“还有两对年轻的夫妻。他们两个人。”

“另外三个人里面,一个在四十多岁,他一个人。”

“剩下的两个病人是两个老人,其中一个是和老伴来的,另外一个人是单独来的。”

“我就找那个单独的老人聊了会儿天,老人很警惕,还有些害怕,生怕我是个骗子,把自己军绿色的背包裹得很紧,我和他问了半个多小时,才问出来他有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城里面住。”

“儿子在外面打工,媳妇儿在家里带孩子,没时间。”

宜市是湖省除了汉城市之外一个比较大的市,旅游业比较发达。

洛素衣在另一边,白炽灯非常亮,因为关灯对眼睛不好,所以即便她再节约,晚上看手机或者看书的时候一定都是灯光通明的。

她此刻皱了皱眉头讲:“是啊,现在的老人家,都根本舍不得来治病,以前我奶奶就是这样,她到的最远,最顶级的医疗机构,就是县医院。”

“县医院里没办法治,也不想出来,否则的话,可能我奶奶现在还好好的。”

“我老家也是这样,很多老人都有高血压、糖尿病这些,但是晓得规律吃药的人很少。我听到了好几个,在发生了脑卒中或者脑溢血之后,才开始规律吃药降压的。”

“但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瘫痪了。”

陆成看完,就打字说:“嗯,你讲的这种情况,我也遇到了,就是我在从宜市往西走的一个镇子上,那个人本来是开饭馆的,虽然是小饭馆,但平时效益还可以呢。”

“我听他讲,他们镇子五天赶集一次,赶集的时候,吃面和吃粉吃饭的人就相对多点,一天能卖两三千块钱,百分之二十五的毛利润,也有六七百。”

“平时就人少点,只能够卖一千块都不到。赚的钱并不多,他们家里平时还承包酒席。”

“主厨就是老公,帮工是老婆。老公有高血压,有一次高到两百多晕倒了,被送到了县医院,喊他打针吃药,但他考虑到后面两天还有一个酒席,就跑了回来,连药也没吃。”

“他老婆讲,他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得很,然后就在给别人办酒席的时候,脑溢血了,现在四肢无力,走路都哆嗦,再也做不了厨子了,主厨的位置就让给了他老婆。他给她老婆当帮工,洗碗收账。”

“两口子忙不过来,就请了一个阿姨洗碗,一天给六十块。那个男的很有些心疼,说平时不赶集的时候,赚的少的时候一天还挣不到一百块,除去房租,就根本剩不了很多了……”

“他给我讲,他真的好后悔,如果不是他倒下了,现在的生意会好一些,他老婆还没学全他的技术,所以客流量少了很多。生意也没以前好了。他说他还有一个儿子女儿,儿子没成家,女儿离了婚……”

洛素衣看完,叹了一口气:“唉。”

“高血压是可控的,但是高血压一旦有了并发症,那后果就不是个人能够预料和控制的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规律性降压,这不是常识么?以前我奶奶都晓得。”

陆成又继续打字说:“不晓得,不过从他家里出来后,我又去问了其他一些人,遇到了高血压和糖尿病的病人后,发现他们都在开始规律地吃药,而且还每个月都会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我就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就讲,你是不晓得啊,就街东头那边的老谷家,开馆子的那个,高血压,脑溢血了,住院花了四万多,现在都瘫了。”

“这高血压和糖尿病,不吃药啊,要不得,我四万多块钱,吃药都能吃个十年了,而且我还能够做工夫,这个钱怎么也能挣回来。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那老谷家的孩子也没成家,也不晓得以后怎么办,不过他家里以前赚了很多钱,肯定也有不少的存款。自己家可不行,也不会做生意,每年就靠打工。”

洛素衣看了这些信息,神色微微一皱之后。

“我怎么感觉他们有些幸灾乐祸和害怕的意思?”

“那是自然,这例子就发生在身边,就是看着那个老谷倒下去的。看着他从正常人变得动不了了的,能不害怕么?”

“只是这番明白,不免花费地代价就有点大了。”

陆成又说:“然后,我就从镇里离开了,赶到了一个县城,在临近县城的一个乡的街上住下了。”

“当时也是赶巧,我看到了两个孩子,不小心身上着了火,我正准备赶上去救人的,那个乡里的医生看得快,马上把两个孩子的衣服脱了。”

“当时正好有人在河里面抽水,他就开始用两根水管子给两个孩子一起冲。”

“然后其中一个孩子的爸妈就来了,把医生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是他乱搞,那河里的水脏,把他儿子搞坏了怎么办?你负得起责?”

“然后他们把孩子带了回去,一身涂满了牙膏,孩子夜里就昏迷了过去,他的父母马上把孩子带到了县医院里面,好像是住进了ICU。”

“另外一个孩子的父母来得比较迟,在医生冲了有十几分钟才赶到,看到这一幕,也骂了医生一句多管闲事,什么感谢的话都没讲就把孩子送到了县医院。”

“然后第一个孩子的母亲第三天就回来了,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另外一个孩子的伤势很轻,只是到了烧伤科住院,而她的孩子如今昏迷不醒。”

“她就开始骂那个医生,没有道德,说他是杀人凶兽,说火是那个医生点的。火是孩子们自己烧的,就有人看到,所以有人解释,还被她狠狠地骂了一句多管闲事。”

“然后过几天,她每天都在那医生的家门口大骂大喊,说他见死不救,说他没有医德,说她不给钱,就不给她儿子治病。”

“乡里面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也没人听她的,还是有人找医生看病。”

“可医生受不了了,第五天,就把门关了,后来听说医生是外地的,他不愿意受这个委屈,打算回老家干诊所去,不在乡里面干了。”

“说是如果是在他的老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女人敢在他门口撒泼,他能活活把她打死!”

洛素衣在中间插了一句嘴:“这女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本来烧伤病人就要大量的凉水冲洗,那个时候又没有那种条件,有河水就不错了。”

“不是她自己不让医生救的吗?不过还好那个女人不太‘热心’,不然他要是喊医生不给另外一个孩子冲,估计两个人都进了ICU了。”

“被烫到了之后敷牙膏,那是自己作死啊。表面的热散不出去,她儿子不进ICU,谁进?”

“我是觉得奇怪啊,明明那个医生是医生,孩子的父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在瞎搞呢?而且更奇怪的是,后来他儿子进了医院ICU,别人只是进了普通病房,她又去骂见死不救,去骂没有医德,去骂不给钱就不给救病。”

“这是什么思维?什么人啊?”

陆成看到洛素衣打了字,就没继续说下去,等到洛素衣讲完,他才继续打字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和乡里面的人打听了,那个医生是五年前来乡里面的,开了个诊所,平时人品还算不错,晚上三四点钟,有人敲门有急事他都开门。”

“大家对他的口碑都还不错。那个女人的话,平时看起来也和和气气,不过听到讲她以前和别人因为修路要不要从她家门口过的问题,和人吵了一架,从街头吵到了街尾。骂得话简直都不堪入耳。”

“骂祖宗十八代就算了,连儿女都带着骂的。”

洛素衣看完,就又问道:“陆成,我看你发的信息,还是有点好奇啊。那些镇子里的人,既然觉得医生的人品很不错,为什么没有在女人找麻烦的时候站出来啊?”

“也没人报警什么的?那边的公安局不管的么?”

陆成打字说:“公安局长和女人同姓,说是一个大家子的旁亲。好像医生之所以要走,是公安局的人在向上面打听,那个医生这样子算不算医疗事故,能不能让他赔钱。”

“医生在县里面有些医生朋友,卫生系统也有些朋友,正是听到了这个风声,才让他真正的寒了心。”

“旁边的镇民的话,听他们讲,那个医生的用药都太贵了,输液一次要六七十块钱。在别人家可能只要三四十块就行了。他还不给打屁股针,只给输液。也有人私底下说他只想赚钱。”

“如果不是他每次治病的效果都还挺不错,我还觉得挺好的。”

“我后来又看了一下,这个医生还算比较良心的,用的抗生素也药物都是最新的,相对副作用最小的,进价都得七八块,再加上注射费,其实他自己拿的钱很少。”

“其他医院用的都是好几十年前用的药,你也知道,其实现在也有这种便宜的药物,但是它们早就淘汰了,以前那一辈,因为用链霉素、阿奇霉素这些,听力下降,龋齿,还有各种不明原因的并发症还少了么?”

“我是骨科医生,我知道,我们骨科有很多病人,都是因为小时候被打屁股针打多了,有臀肌挛缩。臀肌挛缩的病人很常见。”

“也很痛苦的,他们下蹲不了,上厕所都非常困难,双脚也没办法并拢,蹲不稳,走路的姿态也很难看。而且一般人还看不出来……”

“然后我找了那个医生聊过,他说他从行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说救人无数,但是给镇子上的人治疗的大小病,没有五千也有三四千了,晚上十一二点都还加班。老婆和孩子都基本没时间管。”

“但真出了事,也没人真会帮他,总觉得他们来他那里看病,就是生意。以后他也不想管了,乡里面的人爱去哪里治病就去哪里,爱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

“用药有没有并发症,死不死,关他个鸟事啊。”

“他连夜就把药物直接转给了县城里的一家医院,比成本价都低了三四块,亏了一大笔。”

洛素衣看完,打字道:“真可惜,这么一个好医生,肯定是有不少见识的医生。那个乡里面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只看到自己花了多少钱,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药,反正钱少就是有医德的,钱多的就是没医德的。我觉得用那些淘汰药品的医生,才有点问题吧!”

陆成就说:“这只有同行才知道,而且你也不能去拆别人的台,说别人用的药都不用在治疗普通感冒了。”

“那个医生离开的时候,就是讲他弟弟就有过臀肌挛缩的病,就想着下乡里来做个乡村医生,而且还有就是当时他和他老婆结婚,他老婆那边不同意。”

“他和老婆领了证,就来到了这异乡暂时定居了。”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打算回去了,他可能不会再下乡了,以后就在县级的卫生所,再开个诊所,说县城里面的人,经济条件好一些,文化程度相对也高点,应该能够承担得起。”

“而且在县里面,开药房可以随时转诊,他也不必担心有没有人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事情了,还有就是,反正县级市如今的人情本来就不浓,所以大家也不会追究他是不是个陌生的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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