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缺的话后，老者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也就是说，自己把玉玦递给这位少年之时，他入手就摸出了这块玉玦是伪造的了。
那为什么，之前他不拆穿自己？
“你大抵在想，既然我知道这块玉玦有问题，为何不在房间之内告知于你吧。”
老者闻言点点头。
秦缺无奈的笑了笑。
良久后才开了口，“我信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仁，故而，我想给你机会。”
“但你，不仁。”无奈的声音变为冷漠。
秦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块玉玦，放在你们这里，本身对你们的气运会有极大的裨益，不说延年益寿，但至少能保你健康无虞。”
“但你的做法，用一块破烂石头来替换，是为不敬。拿了玉玦就想逃离，是为不义。”
“我找上门来，你仍不悔过，丝毫不提替换玉玦的事，佯装无事发生，是为，不仁。”
“不敬不仁不义，这不是大道。”
秦缺摇了摇头，对这个自己刚刚踏足的全新世界，他突然有点失望。
用几乎一日的时间，他了解了一件事，钱很重要。
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也同时了解了另外一件事，为了钱，人心也很容易变质。
后者，比前者更让他觉得奇怪和惊异。
“我之所以回来，是想告知于你，既然，在仁义和玉玦之间，你宁愿选择一块玉玦而舍弃仁义。”
“那仁义对你来说，也便无甚所用了。”
“我来，是拿走你的假仁义，不让你在用它来祸害他人。”
“无仁义之人，十年之内，会受尽鳏寡孤独之苦，凄苦而亡。”
面对老者，秦缺说出了这句话，相当于在老者的命数里布下了一道禁术。
倘若他只是普通的筑基修士，这自然是无用的。
但，他只是修为被压制到了筑基。
他修的是仁，与之相关的念力并未被压制。
因此，这是来自虚神强者的念力，作用在一个凡人身上，已然是宣判了老者十年之内的命运结局。
他是个凡人，没错。
但他也是没有仁义之人。
秦缺的道里，对不仁之人，从来都是杀伐果断。对不义之士，也向来不会有恻隐之心。
老者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再次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何人？”
这次，秦缺回答他了。
伴随着他走出后堂愈行愈远的身影，答案传到了老者耳中。
“不过是一个想要求得仁义大道的闲散旅人罢了。”
走出典当铺后，城市里下起了雨。
秦缺没有使用避水诀，任由大雨淋在自己身上。
其实，他告诉老者的并非是实情。
从老者制出假的玉玦，放在木盒里的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来自玉玦异常的气息。
那时，他正在酒楼里同老板吃饭。
扛着老板回到典当铺后，他没有询问老者，再给他机会。
老者和他交谈，说出玉玦是鬼货时，他没有拆穿，也再给他机会。
甚至，老者把假的玉玦交给他并送出门后，他依旧没有揭露实情，这时候，他仍再给对方机会。
直到故意拐进街角，等待片刻，依旧等不到老者的身影时。
他才明白，自己把对方想的太好了。
所以，他苦笑一下，对着典当铺的方向，招了招手，召回了玉玦。
又重新返回了典当铺，才发生了刚才的事。
兴许洞中闭关时间太过久远。
久到让他差点忘记，这世上永远有那么一部分人，从来都是没有仁的。
三千年前是这样，三千年后亦如是。
以前，面对那些不仁的修士，他选择的是杀。
现在，面对这个不仁的凡人，他选择了诛心。
结局，也没什么区别。
淋着雨走在街上，秦缺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住宅，看来目前暂时无法解决了。
玉玦，经过刚刚的事，他也不准备当了。
现下的情况，还是暂且找个地方歇息吧。
看来，天道使徒说的确实不错，要想证道，还得下山。
下山第一日，自己就碰到了完全相反的道。
这证道之旅，看来也满是艰辛。
转过一个街角，秦缺正准备加快步伐去往城外。
忽然，从暗处蹿出了个小男孩，扑到面前抱住了他的腿，压抑着哭腔说道。
“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男孩声音很小，但传到秦缺耳里却好似一座巨钟被猛然敲响。
眼前一片清明，心里也豁然开朗。
雨幕中，秦缺俯下身子。
轻轻在小男孩头上摸了摸。
用低沉但温暖的声音喃喃道。
“对呀，除了杀，还可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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