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结论

郭同震被江日胜气得半死,可又无可奈何。现在是江日胜审讯他,江日胜要黑白混淆,他还真没办法。

郭同震唯一能做的,是将材料写得扎实些。他手写的材料,江日胜肯定不敢更改,只要日本人看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郭同震回到看守所后,坐到张志发身边,轻声说道:“张志发,昨晚的事,可能会牵连到你。”

昨晚如果没有张志发,他肯定会死在三塘铺。这已经是张志发第二次救他,而江日胜为了打击他,却想诬陷张志发为共产党,他又无能为力,实在是沮丧。

张志发不以为然地说:“只要能为郭队长分忧,牵连就牵连吧。”

郭同震郑重其事地说:“江日胜还不能只手遮天,我会尽全力保你。不能他说你是共产党,你就成了共产党吧?”

张志发苦笑道:“我本来就是共产党过来的,他要这样想也没办法。”

郭同震安慰道:“我们都是共产党过来的,但不能说我们还是共产党。放心,这么大的事,日本人肯定会亲自来问话,到时自有申辩机会。”

郭同震的分析很有道理,当天下午,寺田清藏就来见了郭同震。他对郭同震是恨铁不成钢,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竟然被他弄得一塌糊涂。

郭同震低声说道:“寺田君,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单独报告。”

寺田清藏蹙额攒眉:“该说的你都说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郭同震轻声说:“善于审讯战俘的事,我突然有了结论。”

旁边的张志发一听,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一直与郭同震共同审讯,那些参与北洋大戏院的战俘,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承认杀了日本宪兵,那十七名战俘是逃跑,他们也没命了。

寺田清藏沉吟道:“你出来吧。”

郭同震说道:“我仔细看过北洋大戏院的所有名单,虽然在三塘铺的审讯没有结果,但是,有一个人非常值得怀疑。”

寺田清藏问:“谁?”

郭同震轻声说道:“新华院的指导工张西禾,此人可以自由出入新华院,与那帮战俘的关系也不错。如果他被人利用,为共产党传递消息,北洋大戏院的事件,必定就是有预谋的。”

他的所谓结论,只有三成把握。对目前的郭同震来说,一成可能性都要紧紧抓住。他在泺源公馆看守所多待一天,外面的事情,就越不可控制。

寺田清藏喃喃地说:“张西禾?”

郭同震说道:“共产党最善于利用这些人的所谓爱国心,让他们甘心为共产党卖命。”

寺田清藏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去调查的。”

郭同震说道:“寺田君,这件事,能否别让江日胜插手?”

寺田清藏诧异地说:“为什么?”

郭同震说道:“他一直对我有成见,我担心他会栽赃陷害。”

“那倒不至于。”

郭同震朝寺田清藏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我恳请寺田君交给其他人去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调查。”

寺田清藏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张西禾真有问题再说吧。”

张志发等郭同震回来后,关切地问:“郭队长,寺田清藏怎么说?”

郭同震自信地说:“如果张西禾有问题,我们就有机会了。”

江日胜并不知道郭同震突然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张西禾身上,根据他的计划,张西禾在北洋大戏院事件后,就要找机会撤离。

他已经向韩叔麟提议,但韩叔麟觉得,新华院还有上百名清西地委的干部,虽然营救了孟思吾,但更多的同志还在受苦受难,就没让张西禾撤离。

北洋大戏院事件,在韩叔麟看来,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直到三塘铺的营救行动开始后,张西禾才开始撤离。就在昨天,张西禾借故与新华院的工头吵架,事后又向日本人抱怨,说这里待不下去了,哪怕工钱再多,也只能回去。

就在寺田清藏带人抓捕张西禾时,他已经提前撤离,并且离开了泉城。

“寺田君,你来新华院抓人,何必亲自跑一趟呢?给我打个电话,要什么人,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么?”

“我要找张西禾。”

“张西禾?很不巧,他已经不在新华院干了。”

“什么?”

寺田清藏很快找到与张西禾吵架的工头陈明远,这个陈明远不仅是工头,还是个半个汉奸,他在新华院的指导工中组织“安清道义会”,专门监视战俘的活动。

陈明远长得尖嘴猴腮,看到寺田清藏后,卑躬屈膝,令人作呕。

陈明远说道:“太君,张西禾专门接受共产党八路军的俘虏,我看此人居心不良,不像个好人。我多次请他参加安清会,他总是找理由拒绝,昨天跟我吵架,我看也是故意找茬,他就是想跑。”

寺田清藏目光一冷:“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江日胜问:“张西禾之前是在你手下做事吧?”

“是的。”

江日胜一脚把陈明远踢翻在地,冷声问:“你为什么不报告,是不是想隐瞒什么?他现在走了,你到处说他接近八路军,你是何居心?”

陈明远连忙爬起来:“我也是他走之后才察觉的。”

江日胜冷笑道:“不可能!你要么之前受过他的好处,要么就是打击报复。”

陈明远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以前每个月确实会把发的一大盒烟给我。”

作为指导工,待遇还是不错的,发的是日元,五十元起,有时甚至能有七八十日元。这比一般的士兵和士官还要高。而且,每个月还有福利,一大盒香烟整整有五条。

江日胜骂道:“为了一大盒烟,你就帮他隐瞒?”

陈明远连忙说道:“再也不敢了。”

江日胜指着陈明远说道:“寺田君,你把他带回去吧,如果张西禾有问题,陈明远就是同伙。”

陈明远爬过来抱着江日胜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江翻译,救命啊,我跟张西禾可不是同伙。”

江日胜再次将他踢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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