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独审安陵容

主角回闲月阁了,这戏也算是唱完了,众妃皆散去,我自是知道甄嬛在后面偷偷跟着我,故意放快了脚步,找到一处凉亭坐下,让吉祥将温月抱回宫中给奶娘喂奶,独自留在了亭内消暑。

“娘娘好雅兴,不知臣妾可否有幸相陪”。我心想都是老相识了,干嘛还这么客气,跟都跟那么久了,坐下歇会呗,我望着向我行礼的甄嬛,示意她坐下。

“娘娘昨日曾嘱咐过臣妾要小心刘畚,可今日臣妾刚要去提醒惠贵人却没想到迟来一步,如今这情形,还请娘娘救救惠贵人.”

“怎么惠贵人今日一朝有喜莞贵人却言之让本宫救救惠贵人,这是何意呀?”我明知故问到。

甄嬛向我跪下,“若眉姐姐有喜,臣妾在此求端妃娘娘眷顾眉姐姐和腹中胎儿,若眉姐姐无喜,那她会被人诬陷一个假孕争宠的罪名,龙颜若因此震怒,恐怕眉姐姐朝夕不保”。

“你既已知其中的利害,就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数日前已经命身边的如意去河南请温太医了,明日估计就能入园,到时候你再悄悄带着温太医去给沈眉庄诊脉吧,若有孕就好.....”

“若无孕怎么办?”甄嬛焦急问到。

“一定会有身孕的”我颇有深意地瞧向甄嬛。

甄嬛闻言,这才愁眉舒展,“多谢娘娘,臣妾得蒙娘娘恩惠,必定誓死报答娘娘恩德,不负所托。”

“你既要报答本宫,未来的太过遥远,眼下就有一件事等着你去做。”

“臣妾愿闻其详”。

只见这时吉祥捧着几本书走了过来,书上还有2个虎头帽。

“你且细看这虎头帽,是谁的手艺呀?”

甄嬛将虎头帽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到,“绣工精细,栩栩如生,倒像是陵容绣的”。

“那你可知,其中一个虎头帽的夹层内,竟放了十足十的安神香,这香若和这虎头帽一并戴在婴儿头上,长此以往将形若痴呆”。

甄嬛吓得将手中的虎头帽掉落在地上,当初余氏投毒之日,用的也是安神一类的药物,平时分量少并没有什么危害,反而有助于入眠,但若是提纯到十足十或长期服用,那便是害人精神的毒物,不知不觉就能弄疯或者弄傻一个人,害人于无形。

当时的余氏在冷宫不肯就死,陵容还为了甄嬛去冷宫命苏公公亲手用弓弦活活勒死了她,甄嬛和眉姐姐都从未见过陵容如此阴狠的一面,不免唏嘘。甄嬛自打从第一次见到陵容,只觉得她胆小怕事,敏感自卑,经此一事,没想到陵容竟然有如此心机深沉的一面,让人后背发凉。

“娘娘是否要让我禀告皇上,处死安陵容?”甄嬛试探性地问到,甄嬛心知,安陵容既有罪,端妃娘娘为何能容忍到此时才告知于她,且并未事发就揪出安陵容,端妃娘娘的定力未免也太强了些,真是个可怕的人。

“这虎头帽是安陵容身边的丫鬟宝鹃送过来的,你既可以说是安陵容做的,也可以说是被别人经了一手,栽赃陷害。但不管怎样,此事若一揭发,以安陵容的家世地位,她必死无疑,倒不如留着她这条贱命,为你我所用,反正有这么个把柄在,晾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娘娘思虑周全,臣妾愿意代劳娘娘亲自审问安陵容”。

“嗯”,我满意地笑了笑说,“今日你也见到了,华妃虽跋扈难缠,但她身边的曹琴默才是心机深沉,若华妃是猛虎,曹琴默就是猛虎身上的利爪,你不得不妨呀。”

“臣妾多谢娘娘提醒,臣妾必当牢记在心”,有了刘畚之事后,甄嬛只盼我多提点些,不要漏掉了什么。

我捧起吉祥递给我的那几本书,是我这世不常读的《论语》、《孟子》还有《史记》,对甄嬛说到,“四阿哥既然喜欢你,你也该抽空去见见四阿哥,他不是快到上书房的年纪了吗?这几本书就当做是本宫的礼物,记住,不要让人知晓。”

“臣妾明白了”。话毕,我让吉祥扶着我,回去了四宜風雨文学。

翌日,甄嬛有些中暑,传了温实初来诊脉,又派了流朱去告知惠贵人一声,惠贵人听到甄嬛病了急到不行,在彩月的陪同下飞奔前去碧桐風雨文学内说了好久的话,惠贵人这才让彩月扶着缓缓离去。

两天后,河南水灾的事情告一段落,怡亲王也回来做汇报了,皇上终于安心了不少,加上惠贵人有孕乃大喜,皇上去往后宫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莞贵人和惠贵人那里去得最多,在甄嬛的提议下,皇上同意派人去接安答应过来。

安答应入园后,甄嬛亲自去迎接,上午让安陵容安顿好后,下午便请了安陵容来碧桐书院一叙。甄嬛见安陵容入殿后,便命槿汐想法子支开一直跟在安陵容身边的宝鹃,此时殿内只剩下甄嬛和安陵容两人。

“陵容,眉姐姐有了身孕,我这几天绣了一个虎头帽,只是虎眼睛还未绣好,你绣工精巧,不如你帮我画虎点睛可好。”

“好”,陵容接过甄嬛手中的虎头帽,三两下就将虎眼睛绣好了,经过安陵容这么一绣,那帽上的小老虎更加栩栩如生了。

“果然是你,安陵容,还不跪下”。甄嬛接过陵容绣过的虎头帽,起身站起,义正言辞到。

安陵容先是一懵,她从未见过甄嬛如此疾言厉色过,有些害怕,但就是不跪。

“不知道妹妹何处得罪了姐姐,姐姐要如此说呢?”

“呵呵,你可真会演戏,那我问你,数月前你曾绣过两个虎头帽送给端嫔娘娘,可有其事?”

安陵容记起当时端妃娘娘有孕,满宫的嫔妃都给她宫里送东西,连平时一向不爱结交的惠贵人和莞姐姐都往端妃娘娘那里走动,她自知自己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唯有绣功还算上佳,便做了两个虎头帽,差宝鹃送了去。

“各宫姐姐都有给端妃娘娘送礼,我送了两个虎头帽,就得被姐姐如此轻贱吗?”安陵容回忆起浣碧鄙夷自己送给甄嬛两个香囊的事情,浣碧是甄嬛的陪嫁丫头,浣碧的意思就是姐姐的意思,每每去到姐姐宫中,浣碧总是给她眼色看,岂不是从一开始,甄嬛就没正眼瞧过自己呢?

“余氏被赐死那一日,她不肯就死,在冷宫内大肆咒骂姐姐,还把毒酒给打翻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便让苏公公自己料理了她,可我正要给姐姐报喜时,却在门外听到姐姐和惠贵人说我狠毒,说今日之我不是之前的陵容,我当时多想冲进去呀,可是我不敢,我本就小门小户出生,得蒙姐姐不弃,选秀时我与夏常在有争执,现场只有姐姐替我仗义执言,我当初在客栈因没钱付账而窘迫至极,也是姐姐派流朱将我接入甄府,姐姐对我的好陵容从未忘记,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要让陵容跪下,像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质问陵容,陵容欠姐姐再多,也不至于此!”

“这些话我先前从未听你说过”甄嬛先是大惊,神色声调更加尖锐,她知道安陵容敏感自卑,但今日的陵容才更像她本人,甄嬛开始以为虎头帽之事只有一两分是安陵容所为,如今看来,倒有七八分的笃定了。

“你可知我今日叫你前来并非我的意思,你送给端妃娘娘的虎头帽的夹层里,有十足十的安神香,此香若长期闻着可让婴儿形若痴呆,你可知谋害皇嗣乃满门抄斩的死罪?”

“不是我做的,姐姐你要相信我。”安陵容听到甄嬛这样说,连忙跪下,用手扯着甄嬛的裙摆,“我只是绣了两个虎头帽,陵容地位低微,就算借我十个胆子,实在是不敢谋害端妃娘娘和她腹中皇嗣呀。”

“陵容,你有什么不敢的,菊青都已经告诉我了,就是你和宝鹃一起做的,你再不说实话,我可要叫上小允子,拿你和宝鹃一同去慎刑司!”甄嬛根本就没有让菊青盯着安陵容的一言一行,她如此说只是想诈一下安陵容。

“菊青”安陵容面色铁青,随即又疯癫大笑,“菊青原来是...哈哈,哈哈哈...我于莞姐姐的姐妹情分,终究是错付啦!”安陵容在地上哭了许久,她只觉得自己好累,原来像她这样的人,随便一个人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轻捏死她,而此时的她就是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莞姐姐为了我这么一个芝麻点大的答应,竟也设计如此,陵容无话可说,但请姐姐垂怜,放过陵容家中父老。”安陵容说这话时脸色并没有半分迟疑。

“你身后有无人指使呢?”甄嬛问到,这是她今天最想得到的答案。

“我说是皇后娘娘,你信吗?”安陵容已无话可说,那日安陵容和甄嬛被华妃请来宫中当歌姬舞女羞辱之后,安陵容怀恨在心,便在自己宫中扎了个小人,放在枕头底下,有一日皇后娘娘突然来看望她的咳疾,碰巧翻出了那个布娃娃,宫中行巫蛊之术本是大忌,且诅咒之人是华妃,安陵容必死无疑,只能让皇后抓到这个把柄,任其摆布。安陵容也怀疑过身边有细作,不是菊青就是宝鹃,只是今日听甄嬛如此说,定是菊青无疑了,既然甄嬛问到背后指使之人,横竖都是死,安陵容早就不忌讳那么多了。

“既然如此,看在昔日的姐妹情分上,姑且饶你一条贱命,宝鹃是万万留不得了,你既然深知安神香的功效,也必将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宝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今后你身边就只准菊青一人伺候,你若再犯,或者菊青有个什么好歹,就别怪我不顾往日的姐妹情分。”甄嬛深知此事已涉及到皇后娘娘,不是单纯惩戒一个安陵容就能了事的,如若再追查下去,恐怕将是宫中大变,她只得先行如此,再去找端妃娘娘详谈。

“陵容谢姐姐不杀之恩,宫中凶险万分,陵容已让皇后抓住把柄,陵容没得选”。

“我问你,当日的布娃娃可还在皇后手中?”

“皇后并未拿走,陵容已经命宝鹃烧掉。”

“既然证物已经没了,你只要除掉宝鹃,就算皇后事后追究,人证物证皆毁,你死咬着说没做过,皇后又能耐你何呢?”

“妹妹多谢姐姐提点,事到如今还肯帮我。”

“我是肯帮你,你也别忘了菊青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那两个虎头帽,可还在端妃那里,并未销毁!”甄嬛深知,对待安陵容这种人就该恩威并施,不能再一味的示好了,这养狗嘛,就得打一棒子再给根骨头,才会更加忠心。

安陵容向甄嬛拜了三拜,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这才唤回宝鹃,离开碧桐书院,甄嬛命浣碧喊来菊青,在房内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菊青回去。此时已到晚上,甄嬛又命流朱去给吉祥报信,等到流朱回来,甄嬛着实也有些乏了,便沉沉睡去,睡前向流朱嘱咐到,等到明日夜里,再去拜见端妃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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