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严又安排了几次去不同的队伍发年货。
效果都不错,尽管普通的军队只是发些米面油,冻鱼,蔬菜,不及发给精锐部队的东西好,但是,这些普通士兵很容易满足。
满足感可以抵消他们新年期间对家的思念,战争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所以他们时刻要做好准备,等我们胜利那天再大鱼大肉不迟。
国王的简单几句话,让士兵们欢欣鼓舞,这兵当的有盼头。
新年夜,明严和明充父子就在自家宅院里,和一大家子人欢度,他们没有回到王宫,王宫给他们的不适让人很挠头。
新年第一天,明严戴上王冠,坐在王座上,接受百官的朝贺。
看着盛装的百官,明严想起了一件事。
将军府。
准确地说是前将军府。
杰式已被软禁几个月了,他的活动区域就在自家院里,不能出门。
杰式府上的前门和后门都有官军把守,出去的人要说明缘由,进去的人更要盘问再三。
杰式发现自己还不如自家的厨娘和师爷,他们都可以出去办事情,自己却根本出不去。
杰式打发时间的办法有几个,一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侍弄不大一块土地,种花种菜。二是看着自家的孩子嬉戏。三是,自己每天坚持习武,打一趟拳,耍一段刀,拉弓,射箭。
四是品茶练字下棋,坐在藤椅里眯上眼睛,回忆自己的人生。五是在自己的研究室里,用沙盘假想战争的状况……
这第五项爱好有时未免带着几分凄凉,毕竟已经不是大将军了,连人身自由都没了,还惦记什么排兵布阵。
自从被软禁后,杰式的个人待遇也直线下跌。
大将军的待遇早就没了,每月的供给无法养活一大家子人,首先被裁掉的就是那些男女仆役,只留下四个仆人来维持府上的运作。
一开始,杰式以为很快能跟新国王沟通,毕竟他们曾经是盟友。
杰式被软禁后,对金瓯城内局势的发展所知甚少,他的信息还停留在,杰奇理失踪了,一直没回来,明严暂代国政,后来明严在儿子等人的拥戴下,登上了北地国王位。
明严变身国王,并软禁自己,这一系列变化太快了。
其实,杰式没必要想的太多,他不被信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出身,他是杰氏家族的一员。
日后,杰奇理被困死,王室被圈禁等等真相大白,他杰式还会和新国王站在一起吗?他手握兵权,在军中也有号召力,真鼓动起来,很难说不掀起大风浪。
这就是明严的精明之处,他能看到事情未来的走向,因为杰式的出身,所以他注定不能得到登上王位的明严嘚信任。
杰式没看到这一层,他还心存幻想,期望有一天能再度出山。
有一天,家仆出去买菜回来,说外边戒严了,因为昨晚有军卒在金瓯城里抢劫,而且很不巧地他们进了王宫盗窃,搞的新国王大怒。
杰式密切关注这个事,如果金瓯城内出了大乱子,说不定他有机会摆脱眼下的困境。
第二日,家仆回来说,那几个盗贼被抓住了,都是西部来的军卒,因为朝廷拖欠军饷,他们没办法,只好出来偷出来抢。
拖欠军饷?杰式心里一怔,这说明明严上台以后,财政状况不佳啊。
金瓯城外都是来勤王的军队,给一天钱做一天事,不给钱就做,这是必然的。
隔了几日,家仆说他看见菜市口在杀人,六个偷窃的军卒都被砍头了。
当晚传来消息,西部来的六千多人跑了大半,他们哗变了,不玩了。
杰式听到这个消息很兴奋,他觉得可能要出大乱子,如果金瓯城里乱了,备不住哪一天明严会亲自登门请他出山,毕竟他有丰富的军事经验,有指挥大军的能力。
家仆回来说,跑了快三万人了,不知道会不会蔓延开来。
杰式心想,明严将小偷们都砍了实在欠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适当惩处,给与立功机会,士卒会感激不尽,完全没必要杀人立威。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全砍了,太容易激起哗变了。
明严这么精明的人,此事处理的用力过猛。
新年前一天,杰式府上也搞了聚餐。
虽然现在老爷的待遇大不如前,但是大将军底子厚啊,应付这点开销一点没问题。
天上飘下雪花,新年前后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
新年第一天,中午时分。
杰式府上,大门洞开。
几个宫人高叫,杰式听旨。
杰式赶忙迎出去,但见前院里来了三位宫人,都是王宫里的熟面孔,他们的后面还站着一排禁军士卒。
在院子里接旨杰式还是头一遭,他赶忙跪倒在铺着一层薄雪的地上。
一个宫人朗声道:“值此新年之际,朕特赐前大将军杰式酒馔,以彰普天同庆之义,有酒有菜,滋味深长,以资永远之纪念。”
宫人就在院子里铺开一张白布,放上长案,摆上四样精美的菜肴,一把青玉的酒壶。
杰式猛然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两行眼泪无声流下。
大过年的,你个明严选了这个时候来要我的老命,我一一
明严想站起来,立刻被两个宫人按住,不让他起来,长案被挪到杰式面前,一双碧玉筷子交给杰式。
“请前大将军开始吃菜!”
杰式的家人此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挤在堂屋里,向前院张望,杰式的一举一动历历在目。
有人在饮泣,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杰式伸出筷子吃了一口白菜炖肉,味道不错,再来一口虾仁,再来一口金瓯黑鱼。
杰式啊杰式,你真能做梦啊,还想着哪天能出山,出个屁啊,这个明严就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死到临头,我才看清楚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可怜,可惨!
“请前大将军饮酒!”
青玉酒壶里的酒斟满了一只青玉的小酒盅,慢慢地端到杰式嘴边,杰式接过酒盅,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面前一堆人在等着看他如何死去,背后家人们也在注视着这场惨剧,此情此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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