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哪里有毛病

曦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皮,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平面上,她条件反射地往身后摸了摸,指尖触到凉凉一片,好像是水泥地板。

耳边传来潺潺的溪流涌动声,三两声叽叽喳喳的鸟叫,斜倾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曦苑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伸手去挡。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刚才在锦绣华庭跟林廷他们逛街赏花,遇到了一个泼辣的女人还有晏子毓,然后他……

曦苑猛地一惊,赶紧坐起身来,肩膀上还留存着昏迷前被晏子毓手刀劈后的酸疼。

她慌忙地查看了下身上衣物的完好与否,打量了下四周,她正躺在一个凉亭的长椅上,凉亭外是因为严寒冬雪早已凋谢得七零八落的山林杂草。

曦苑本来对后山的环境一点也不熟悉,更何况是入冬后的山,怎么看都像是一层白花花绒布裹住了一堆黑墨,没办法从眼前的场景分辨出她到底是仍在后山的某处,或是在另一个山头里,早已远离锦城……

而那位把曦苑领到此处的罪魁祸首,现在正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石头圆凳上,一只手撑着好看的脸蛋,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醒了?”

但,如果曦苑如果一睁眼就能注意到他的话,便可以发现晏子毓见她醒来,慌忙收回凝视的目光,神色是掩饰不住的落寞,然后一转头再笑着换上曦苑印象中那副的玩世不恭的表情。

“醒了。”

如果之前面对晏子毓的小欺小骗,曦苑还能告诉自己忍住,别和他一般计较,但一步步的退让,却只换来他越来越过分欺负。

种种事情叠加在一块,曦苑心里的愤意已经压制不住了,站起身来,快步走向晏子毓,高高地扬起右手。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在晏子毓脸上,半空中就被人抓住,对方淡然出声,“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

在荒郊野岭的,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试图去激怒一个从力量和体型上都与她差异巨大的男人,还是一个和近来城里失踪死亡事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

曦苑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马上心生警惕,想要抽回手,可晏子毓故意手上使了巧劲,轻轻松松地桎梏住了她,但却不会把她弄疼,像街上杂耍团里的师傅在耍猴逗趣一般。

曦苑只能不断尝试着抽回手,倔强着不愿出声讨饶。

一个无声拉锯在他们之间展开,终于是晏子毓闹够了,松开了她的右手。曦苑这边还在用力,对面却忽然放开,不小的相对作用力让她退了好几步,差点撞上了凉亭坚硬的石柱子。

她走到凉亭的角落里,一边狠狠地盯着晏子毓,一边揉了揉被握出一圈红的右手,才发现自己方才在花园里摔倒被踩伤双手上,那些小小的破口子已经被人仔细护理过,抹上了一层药,传来阵阵浓重而清新的药草味。

曦苑以为,经过那么多只脚的“蹂躏”,手指骨头多半也遭殃了,没想到现在收张自如。手上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要不是伤口还在,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受过伤。

从锦绣华庭到这里,一路上就她和晏子毓,难不成是他帮自己上的药?

晏子毓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给个巴掌再赏个甜枣?

“你这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曦苑诚心发问。

“…………”晏子毓。

“完蛋完蛋,林廷要是发现我不见了,去我家又找不到我,就会被我娘知道我偷跑出来,我娘一定不会轻饶我的。都怪你!莫名其妙带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精准治住曦苑的,莫过于孙夫人了,从小养大的孩子,打蛇打七寸。

“这就是你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晏子毓被曦苑的思考逻辑逗笑了,“你现在不应该疑惑为什么我要带走你,要对你做什么吗?”

“那你会杀了我吗?”这话一出,曦苑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真的觉得是我害了那些姑娘?”晏子毓反问。

“我不知道。因为你让我看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为什么曹敏跟你见完面就出事了,为什么我绑到这个地方,却又帮我的伤口上药……不如你直接告诉我?”

“那天晚上偷跑进你家里,是因为我常年住在国外,没见过那般热闹的传统中式酒席,玩心一起,便想乘着人来人往,混进去看看,结果一进门就碰上你。”

“…………”曦苑。

“今天明明是我帮了你,可你却丝毫不领情,还要说我比不上林先生哪般好哪般好的话,那我就想试试,如果我在他眼皮底下把你掳走,他能不能阻止我,只可惜呢……他好像连你消失了都没发现。”晏子毓吊儿郎当地说,侧过身去朝向外边,不去看曦苑探究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她对林廷那番评价,在他心里翻起来多大的波澜。

“就这么简单?”曦苑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那其他呢?”曦苑不依不饶问道,按他的态度,是撇开了失踪案与他的关系,可直觉告诉她晏子毓在隐瞒什么。

“……”晏子毓收了嬉笑,转头沉沉地看了曦苑好一会,就在她以为晏子毓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又把话题绕开了。

“又开始下雪了,待会雪大了山路就不好走,我送你下山吧。”说着就要往亭外走去。

曦苑不肯放弃,一个跨步站到他面前,坚持追问道,“回答我。”

晏子毓高了她一个头,但曦苑此时的气势也不落下风。

“如果你认定害人的是我,那我说再多有何用?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对你有好处,明白吗?还有别太蠢,做人没必要太好心,无论是别人家情路不顺,或是被杀被伤都跟你没关系。赶着上去帮忙,事情没有个好结果……别人也不一定领你的情。”晏子毓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长的话,一字一顿,后半句的字像藤条一样抽在曦苑心上。

可偏偏他话说得还有道理,曦苑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对,人生在世孤身自保也许活得自在,但是见人于水火之中却置之不理,不好意思这不是我孙曦苑的本性。如果和晏先生你的待人处事观念向左,便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曦苑说完不管晏子毓,便径直朝凉亭外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边是进山的路。”晏子毓在身后说到。

“……”曦苑充耳不闻继续走。

“别说我没告诉你,入冬以来山里能吃的少了,老虎和狼下山进村吃人的事情,可时有发生哦。”

也是巧,晏子毓刚说完这话,远处重重山峦间,便传来一阵狼嚎。曦苑心头一抖,立刻折返,朝来时的方向走回去,路过晏子毓身边也不去搭理他。

晏子毓见已经把她“吓”回来了,无奈地摇摇头,默默跟在后面。

原来这个凉亭距离锦绣华庭不过几百米远,只不过中间隔了一个小山丘,所以把所有喧嚣都隔离在了凉亭那头。

可想想仍然很离奇……

“你到底是怎么把我一个昏迷的大活人大庭广众之下,从锦绣华庭移动这破亭里的?”曦苑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沉默,问晏子毓道。

“很简单啊,如果有人问,就说你怀孕了,今天又走山路,一时体力不支昏过去呢?别说有人阻止我带走你,还有人问需不需要帮忙呢。”

“……”曦苑。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个摆船的运货工就在自己往常上工的城河里,看到一具漂浮的女尸,吓得他把手上的木桨一扔,溅起快半米的水花,惊恐喊人。“死人啦!死人啦!”

尖叫声惹来了不少胆大的人围观,站在桥上往下看,据眼力好的人说,女尸穿着墨绿色的旗袍,叫上是镶着一圈珍珠的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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