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天灯心意

“无聊。”晏子毓眯眼看了曦苑一眼,只说了这句话。

“你该温柔一点才是,女孩子都喜欢听软话的,不然小心你这辈子大概都要孤寡下去。”

“对,你是不是还想说,最好都像林廷那般善解人意,待人呵护至备啊。”晏子毓想到她看着李佩云的艳羡眼神,又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林廷那小子吧。”

曦苑迟疑了一会没答,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在她心里林廷一直都像个大哥哥一样,自己对他有好感是自然的,但是一开始就知道林廷心有所属,刚才面对他们的亲密互动,她心里也没有属于暗恋的酸涩,所以肯定没到喜欢的地步。

“算了,我不想知道。”曦苑一秒的迟疑,让晏子毓心里有了答案,他抬脚踢了踢跟前的碎石子。

“我还也不想告诉你。”曦苑冲着晏子毓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

“还说我,你林廷哥大概也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刁蛮粗鲁的一面吧?你看看人家李姑娘多么娴雅安静,戏唱得也好,你怎么比得过呢?”不知情的人听来,晏子毓这话在挖苦讽刺,但只换个角度想,语句间实则是醋意满满。

“又来了。”曦苑抚眉,后知后觉两人犹如孩童斗嘴,稍显幼稚,“一张不饶人的毒嘴巴,先前见你身边女伴,一个换过一个,你该不会是受过情伤吧?”所以往后只能假装出一个冷漠薄情的面貌,去应对身边的人。

曦苑没有注意到晏子毓的沉默,继续说着:“像是什么所爱之人喜欢上了别人,或是因为什么原因两情相悦却不能在......”

晏子毓忽然沉色朝她走来,一手用力抓住曦苑的手腕上压在她背后,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般,一手将其揽在怀里,所有的回忆悉数向他砸来,低头缓缓凑近曦苑的脸庞,带着一点愠意,冷笑着说:“是啊,我哪里能知道,一个人的心是那么容易变的,不过短短时间,就能移情别恋上他人。”

曦苑被晏子毓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难不成自己真的无意中戳中了他的痛处?她被压在身后的胳膊麻痹难受,疼得她龇牙咧嘴,轻轻挣了挣又逃不出来。

“你不也是喜欢林廷,又把我当成什么了,却能跟我单独来放灯呢?”晏子毓借着机会,说着都是自己的心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让你想起来不好的回忆。”曦苑抬头将晏子毓眼中的痛苦难过看在心里,她一时不再挣扎,安静下来,语气平稳地道起了歉。

换位思考,如果有人戳了她不愿提及的痛处,她难免会气恼的。

晏子毓定定看着她的脸,伤感仍浓烈,只是不再那么情绪激动,感受到曦苑的惧意,手上的劲松了些,叹了口气道:“是我对不起才是,吓到你了。”

曦苑重获了自由,她主动抓住晏子毓退却的手臂,再一次郑重道歉:“对不起,晏子毓,我猪头猪脑。”

“自我认知明晰,很好。”晏子毓垂眸看了看被拉住的手,而后笑着抬手抚慰地,摸了摸曦苑的头,心想着他到底是在气什么?气曦苑喜欢上了林廷?可一切决定不都是自己做的么?

“朝三暮四的人,都不是什么良人,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晏子毓神色一顿,补充道:“不,她是个好姑娘,是我做的不好。”他转身朝崖边站去,留下一个好不落寞的背影。

“你为什么还帮她说话呀?”

“看,开始放天灯了。”晏子毓扯开话题,指了指山下,一盏盏浩若繁星的孔明灯正悠悠然地漂浮上来,先是聚合成一片光亮,而后随着高度逐渐散开。

“真漂亮,那我们也赶紧点火吧。”曦苑说。

“好。”

晏子毓买了两盏灯,刚好一人一个,“等一下。”晏子毓阻止了正要点灯的曦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西式钢笔,递给曦苑。

“忘记买墨水了,将就着写吧。”

“看不出,你还挺了解的么?”曦苑接过笔,调皮地朝晏子毓眨眨眼,又说道:“把愿望写得更清楚些,那样老天爷就能感受到我的虔诚,更准确地帮我实现愿望了。”

晏子毓听着话,咧了咧嘴巴,老天爷就玉帝那个老头?就他成天闭关修炼,哪有闲工夫理人界的事。拖个愿望给财神爷亦或是月老约莫实现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能给你看到,那就不灵了。”曦苑扒开笔盖,满是警惕地扯着纸灯罩朝反向的位置移了移。

“......”晏子毓无奈地摇摇头,他想要知道她的心愿多,施点读心术便行了。只是晏子毓是不想的,他不愿借助这些不公平的小法术,去窥探曦苑的内心,从而去干扰她的想法,让她永远保持自我的全部才好。

不一会儿,曦苑细细刷刷终于是在纸上写完了自己的眼下的所有愿望,“好了,给你。”她将笔递还给晏子毓。

晏子毓接过笔,看了看空白的纸灯罩,不知如何下手,思索了一番,方才动笔。

“快快,灯群要到我们眼前了。”曦苑着急催促着,晏子毓刚好落下最后一笔。

二人拿出火柴盒,晏子毓先将孔明灯的灯芯点燃,一股热气从灯罩中涌来,曦苑赶紧抓稳了灯边缘,不让它逃了去。

待晏子毓的灯也燃起来,他们站到了崖边,将双手撒开,随着轻盈的气流,孔明灯飞摇而起,融入到已经抵达他们所在高度的山下灯群。

“这也太好看了吧。”看着眼前壮阔浪漫的孔明灯景,曦苑忍不住兴奋地拍手跳了起来。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晏子毓,快在心里默念许愿!”,曦苑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晏子毓没有跟着她的催促闭上眼睛,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孔明灯,白纸灯罩的一面底部边角上面写着小小的一行字:“请保佑孙曦苑一切顺心如意”

“晏子毓,谢谢你今晚的孔明灯和簪子。”曦苑说到,她仍闭着眼,大约是没有勇气看着晏子毓说出这句话。

他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欢欣喜乐的孙曦苑,而后也闭上眼睛,合十祈祷:不管是天界哪一位神仙老儿都好,请保佑她能找到一个良人,如果想林廷那样的也不错,像现在这般幸福快乐,健康顺遂地过完她一生。等江禾昀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便离开锦城,再不出现在她身边。

漫天天灯随风而去,隐在那层厚厚的黑云皎月之中。山下的一片光明只剩下星星点点。

山风呼啸而过,树影重重,曦苑忍不住抖了个激灵。晏子毓见状想要脱下西服外套盖在她身上,却被她抬手阻止了。

“不用啦,就你那体质,我们俩指不定谁更冷呢。还是抓紧时间赶紧下山吧。”曦苑转身轻巧地跳上身后的大石头,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哼。”晏子毓被曦苑看低了去,似乎有点不爽,紧抿起好看的薄唇,大跨步离开悬崖边,不理曦苑直接略过她往山下走去。

曦苑看他一反常态的样子,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想也是,毕竟有哪个男人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弱。

“哎,晏子毓,等等我。我刚不是怕你冻着嘛。”曦苑跟不太上晏子毓的步子,被落在他身后,只得好声好气地唤着他的名字。

好歹人家在乌漆嘛黑的晚上,冒着危险上山来,就是为了领着自己看一场美妙绝伦的天灯夜景,她示个弱也合情合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曦苑的呼唤,晏子毓站在山路的中央不再往前走了。山路两侧前后十几米都是杂乱的灌木草丛,月光照不进去,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偶尔能听到稀稀疏疏的枝叶摩擦的声音,可能是某只小动物穿过草丛引起的。

“为什么不走了?”曦苑好奇地问。

“嘘。先别说话。前面有人。”晏子毓侧头淡淡地说。

曦苑一听马上害怕地朝晏子毓背后藏去,“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呢。别吓我。”

晏子毓没回答,微眯着眼睛警惕地观察着两侧的灌木草丛。

他是灵,就算夜色昏暗,枯草灌木能遮掩住凡人的眼睛,却挡不住他的。数一数,左边藏着两个,右边藏着一个。

不一会儿,从路边的果然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几个男人,竟是是刚才在花灯会上,被林廷赢了两个银簪子的投镖摊摊主和在一旁收钱的后生。右边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手中拿着皮鞭;左边的两个,一位是那个文文弱弱的后生,一个是长脸男子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曦苑小小声地说着。

镖摊上的宝物是吸引人花钱投镖,在摊主嵌了磁铁皮鞭的控制之下,谁都不可能将宝物带走。

而投镖骗局被晏子毓识破,林廷赢了两根货真价实,价值不菲的银簪子,以骗行天下的摊主当然不会甘心情愿地吃这亏。

按照以往的老办法解决,偷偷跟踪赢了奖品的人,等到人落单或者走到人烟稀少处,将人一棍打晕拿回簪子,亦或直接变身为山贼强盗夺回簪子就是。

谁知道,他们提前做好的埋伏,也被晏子毓远远地察觉到了,这才不得不主动现身。

“臭小子,倒是挺机敏的嘛。从刚才故意砸我的场,我就看出了你不是个等闲之辈。”摊主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在地上,恐吓意味十足地说。

“不过论你有再大的能耐,现在是我们人多,你人少,还带着一个姑娘家。啧啧,看来姿色还不错呢。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银簪子还回来,我们姑且放你们下山去。”摊主面露奸诈之意,故意朝晏子毓身后的曦苑瞥了几眼。

“可恶的骗子。”曦苑嘟囔着,拿出来衣袋里的银簪子,“晏子毓,谁稀罕什么破簪子,我们把簪子还给他们。”

“不还。”晏子毓头也没回说着。

曦苑急了,扯着他的袖子,像在哄小孩般一字一顿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你又打不过他们,花钱保个平安嘛。”

“我就不还。”晏子毓加大了音量,用前面拦路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我真金白银花钱买镖,我朋友凭本事赢得的宝物,哪有说要回去就要回去的道理。”

曦苑无言以对,这下完蛋了。

“好大的口气,真是自不量力。若我说,今晚一定要你留下这簪子呢。”摊主说。

晏子毓不屑地弯了弯嘴角,“簪子在我手上,有本事自己来取。”

“哈哈哈哈。”三个男人四目相视,叉腰笑得前俯后仰。

“曦苑。”晏子毓侧过半张脸小声喊着曦苑。

“干嘛!”

“会爬树吗?”

“......”曦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当然不会!又不是狗熊。”

“嗯。不会爬也没关系。”晏子毓说。

曦苑简直要被他气死,“那你为啥还非得问!”

“待会一听到我喊‘跑’,你便朝后面那棵树后面躲去,其他的交给我。”晏子毓怕曦苑没听清,又重复问了一遍,“曦苑,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曦苑答。

拦路的另两个男人也从背带中抽出银晃晃的长刀,三人呈围拢之势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晏子毓直挺挺地挡在曦苑面前,曦苑紧张的抓住他背后衣布。

差不多两方距离只剩差不多两米的时候,晏子毓朝曦苑喊道:“跑!现在!”

曦苑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奔到约定好的那颗大树下,粗壮的树干刚好可以挡住她娇小的身子。

晏子毓见曦苑暂时平安,便大胆率先出手,他屈身踏至摊主面前,将其拿鞭的手一握再侧身,利落地来了个过肩摔,顺利地夺下他手中的皮鞭,然后抬臂后击,打中了摊主的面部,疼得摊主捂着鼻子连连往后退去。

摊主的皮鞭在晏子毓手中好像是个听话的玩具般,随着他的想法舞动着,先是鞭打到长脸男拿刀的手上,让他握不住长刀,又是几鞭甩在他身上,让他无法近自己的身。

长脸男的长刀,晏子毓一脚就把它踢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另一个拿刀的后生准备去捉躲在树后的曦苑,才没跑出几步,突然感觉右脚一紧,低头看被后面飞扬而来的皮鞭圈住脚,让他一脚踩空跌到地上,被圈住的脚随着晏子毓收回皮鞭的手,一起被拉了回去。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过是发生在短短十秒钟内。

“大侠啊。”曦苑忍不住感叹道,惊讶得张开了嘴巴,想起刚才在崖边自己说晏子毓体质差的话,敲了敲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脑瓜子。

接下来,镖摊三人围攻也压根就没法伤害晏子毓分毫,跟别说分神来靠近树后的曦苑。晏子毓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将他们一并好好教训了一番。

结果便是,三人捂着伤口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疼得起不来身子。

晏子毓要曦苑先下山去湖边找放天灯的林廷,镖摊团伙肯定不止这几人,既然有人来找他们要银簪子,定也有另外的人去找林廷他们。曦苑去找人报案,而他自己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三个。

不出他们所料,曦苑一到山脚的湖边,就看到三个戴着手铐,蹲在地上的男子被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围在中间,而林廷和李佩云正站在一旁,见到曦苑忙上前来询问他们的安危。

曦苑将他们领上方才遇袭的山路去,人都抓了,端掉一个以坑蒙拐骗为生的江湖团伙。据后来调查了解,这群人手上的那些个宝物与前阵子江南城中连环失窃案的宝物十分吻合,也算是歪打正着帮林廷立了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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