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凶做什么！我不过是好心嘛！”一直吃瘪可不是孙曦苑的作风，她抬高了音量反驳，“我还想问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路过。”晏子毓被反将一军，神态仍然保持淡定。他总不能直接跟她说，在离开东子家前听到他们的对话，推测着按她的性格一定会来找阿豪，而他放心不下专门在这里候着她呢。
“是吗？”曦苑绕到他跟前，用探究的眼神，不依不饶地说。
“对。”晏子毓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
“算了，懒得跟你说，我要走了。”曦苑绕过晏子毓的身子，往来时的方向走，打算回去跟司机汇合。
忽然，曦苑不知道想到什么，刚迈出几步的脚又绕了回来，站定偏头不去看晏子毓，说到：“刚才，谢谢。”下一秒又甩头要离开，却被晏子毓喊住了。
“估摸数着，我大大小小都帮你几次了，怎么你的道谢都这么没有诚意的？”晏子毓懒懒地将双手背在身后，风轻云淡地说着。
按他预想的那样，曦苑果然被戳中，停住了脚步，轻蹙着俏眉，侧过头气鼓鼓地看他。
晏子毓斜了她有怒不敢言的模样一眼，憋住笑意不再逗她，径直转过身要走。在曦苑以为晏子毓又在戏弄自己的时候，只听见他出声道：“好了，跟上来。”
“干嘛！”
“请你上凤语楼吃饭吧。”
“啊？”曦苑闻言有些诧异，刚刚他们的话题可不是在聊吃饭吧。
“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欠你和夏小姐一顿饭。夏小姐的先欠着，你的饭，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一块抵消了吧。”晏子毓头也不回地说着。
既然说是相抵消，为什么是他请客？曦苑搞不懂晏子毓的思维逻辑，但想着吃顿饭罢了，横竖自己也不会吃亏。
可是家里司机还在路口等着自己呢？曦苑只得喊住晏子毓，而后匆匆跑去跟司机说明了情况再折返，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
凤语楼离着市政厅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两人便慢悠悠地走过去。曦苑不愿与他并肩而行，刻意不去追赶他的步伐，落下一个身位的距离。
按理说晏子毓个高腿长，应是能轻松地将曦苑甩在身后，也不知他有意无意，放慢了速度，曦苑跟着一点也不费劲。
进了凤语堂，小二把他们领进了一间坐朝街向的小厢房，厢房里有三扇对开的实木雕纹大窗户。凤语楼的地理位置极好，刚好处在两街交汇的路边，推窗望去便能看得见两条繁华热闹的主街街景。
既然说是请晏子毓吃饭，曦苑摆摆手，将点菜权全部交给了晏子毓。
“我没忌口。”曦苑说到。
晏子毓也没询问曦苑的意向，只粗略听了一下小二报的菜名，便自顾自地点起来：“糖醋小排，粉蒸鱼，浇汁蒜蓉虾，糯米糕......”
一个个菜名从晏子毓嘴里毫不犹豫地蹦出来，竟然道道都是曦苑爱吃的菜，特别是锦城特色红焖鹅肉，曦苑之前在英国吃不上的时候，总能馋得晚上睡不着觉。
看来两人的口味很合的来嘛。
“你还需要什么吗？”晏子毓看着曦苑说。
“我没有意见。”曦苑摇摇头，反正想吃的都已经被点了名。
“那就先这样吧。茶叶要碧螺春。”晏子毓大手一扬，朝一旁候着的小二嘱咐道。
“好咧！那我先给二位上茶。”小二躬身退下去。不一会又拿着一个长嘴大茶壶进来，熟练地将桌上反扣的茶杯摆正，一簇碧螺春落底，滚水入杯。原本颗颗蜷缩的茶叶逐渐舒展开来，就像从冬眠中苏醒的春芽。
“临饭点了，厨房正好是忙不过来的时候，菜约莫需要一刻钟才能上桌，请二位先细品好茶。”小二恭敬地做了请的手势，掩上门离开。
厢房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谈笑风声，掺杂碗筷碰撞的响，厢房内一室无言。
这么一个空档，要聊点什么呢？总不能干坐着吧，曦苑绞尽脑汁在那里想着，偷偷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品茶的晏子毓。
那双好看的手现在抓着一个棕釉陶瓷茶盏，茶水热气翻腾到晏子毓的鼻尖，衬上他自带的淡漠长相，莫名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好一阵子没见你了，在忙什么？”
“还不就是翻腾那些古董艺术品。”
“话说你看过那么多古董，有没有一件让你欢喜，自己留下来的？”
“嗯……”晏子毓默默想了想，点点头。
“上回你受伤，我看见你胸前挂了一条银框宝石的吊坠，不会是它吧？”这样的西洋项链款式，曦苑以前在英国见过不少，设计与普通项链有点不一样。
晏子毓握杯的手一紧，睫毛轻颤一下，他条件反射地去摸胸前的吊坠，用力发白的指间泄露了他的不安。
曦苑看他面露异色，猜测自己是说中了，赶忙解释到：“别担心，那天紧着送你去医院，我可没碰你的宝贝。”
晏子毓这才微不可觉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窗外突然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曦苑好奇心一起，推开桌边的窗门往街上看。原来是有人在迎亲。
话说这几年的婚礼崇尚简化，不至于满街敲锣打鼓吹唢呐，但是必要的排场还是要有的。新娘家应该还算阔气，开着小洋车，速度不快，几个小厮跟在车边，拿着一篮喜糖，走一段便朝围观的人群洒一手。
路人收了喜糖，沾了人家的喜气，定是要回几句恭喜的祝福话，你一句我一句，场面就热闹了起来。
“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曦苑转头，发现晏子毓正转眸安静地注视着她。她马上联想到了林廷的事，便伸着拇指指着晏子毓，警告他可别又多嘴扯到她的婚事上。
“我还没说什么呢？干嘛愁眉苦脸的。”晏子毓摊开双手，表示无辜。
曦苑便将林府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晏子毓。
晏子毓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还是耐心地听着。就曦苑整个反应来看，大多只是无奈，却没有很难过，起码说明她与林廷之间还没有产生什么实质的感情。
对于这个结论，晏子毓心里不可自控地觉得窃喜，表面上却还得装作凝重的表情。
“扑哧。”曦苑看着晏子毓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一直觉得他冷冷清清的，原来他还有这么人情味的一面啊。“别担心我，这年头自由恋爱，觉得不太适合就算了呗，没什么伤不伤心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不过就是我爹那边比较难搞。一连好几个礼拜都不愿意搭理我。”曦苑单手撑在窗沿上说道。
“孙老爷也是爱女心切，想必也是怕你承受太多流言蜚语罢了。也许你以后……能找到比林探长更好的人，他也就释怀了。”晏子毓说着，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落寞。
“借您吉言。”见晏子毓好不容易说了句人话，曦苑拿起茶盏，以茶代酒敬了晏子毓一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小二端着一盘糖醋小排，适时地打破了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