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晚点的列车

本想问一问向晓东到底认不认识邹雪以及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来满足一下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但时间上似乎并不允许,这次返程要带许多东西,徐庄隐一直在为这个发愁。

不过他还是应该庆幸的,庆幸自己有个有本事的妈,徐庄隐母亲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要带到学校的台式机给收拾好了,做了两个简易的小布袋子,既结实又抗压,将主机和液晶显示器放在其中,拿起来也方便了许多;母亲担心坐火车的时候被碰坏,又用了两到三层软布来包裹,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坐车了。

其实徐庄隐一开始决定是自己回去的,但后来想想一个人要拿一个箱子外加两个大件的确有些困难,后又在母亲的极力劝说下,还是决定两个人一起去。这个时候徐庄隐的想法,是有些微妙的……他一方面希望母亲陪他一起,这样路上就会多一些照应,视若珍宝的电脑也会安然无恙的被送到寝室,另一方面,他开始担心起了母亲,来回的旅途奔波,会让她疲惫不堪,再加上火车上的休息不好,回来后紧接着又要上班,等等等等……徐庄隐似乎有些后悔了,如果当时的物流、快递业能向现在这么发达,自己也就不会那么纠结了。

这次依然是卧铺,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带那么多东西,硬座实在是太受罪了,多花点钱也无所谓,最起码人舒服一些。但是车程有些长,是4个数字的列车,既不是T开头的特快,也不是K开头的快车,正点的话需要近9个小时,到舍南应该是早上6点多,这已经几乎是特快车的两倍时长了,可后来发现,实际时间可比这长多了。

坐定后,徐庄隐母亲第一时间便把两个“贵重物品”收好了,一个放在徐庄隐下铺的铺位下方,一个放在自己中铺上的里侧,万无一失之后,已经是夜间10点多了,就劝徐庄隐早点休息,最好是一觉醒来正好6点,洗漱一番即可下车。

徐庄隐吃了点东西,便按母亲的吩咐睡下了。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这个点对于他来说,在家时还处在游戏的巅峰状态下,哪怕现在眼前没有电脑,也是肯定睡不着的。

耳边开始响起熟悉的旋律,回顾着大学以来的第一个寒假,其实还是非常欢乐的,和自己的发小们聚了几次,和高中的好友们又聚了几次,春节该干的也都干了,可能就是觉得时间稍微短了点,如果能再来一个月就完美了,不过这也不难,再过四五个月,暑假不是就要来了吗,除了没有春晚以外,快乐简直就是寒假的两倍。想到这里,本来有些失落的心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了,嘴里也不自觉的跟着耳边的曲调哼唱了起来。

但是母亲呢……没高兴多一会,盯着中铺床板的双眼渐渐地模糊了起来,虽然自己在家的时候母亲会忙碌一些,但可以看出,母亲是非常开心的,下班时分有人接,回到家有人聊天,看春晚的时候也大声的笑了出来,感觉和原来并无多少不同,可是自己这一走,似乎又让母亲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世界:下班时孤身一人,回到家冷冷清清,遇到想看的电视节目也没有人跟她一起讨论剧情,第二天还要面对繁忙的工作……想到这里,徐庄隐不免有些伤感,但他也更坚信自己坚持给母亲买笔记本电脑的做法是正确的,至少这样做,母亲就会有个精神寄托,况且学校的网一接通,在晚上自己还能与母亲用QQ聊天呢,想起来似乎也不算太差。

临出发的前一天,韩晶曾经打电话邀请自己还有程武溪他们出来坐坐,聊表前期没有出来唱歌吃饭的歉意,徐庄隐内心是很想去的,他也想海东大学能像渔海市的大学那样稍微迟几天开学,但最终还是婉言拒绝了她。假期的最后一天,是要在家的,是要陪伴母亲的,这个铁律自从国庆假期第一次返程时,徐庄隐就暗暗放在心底生根了。这也让徐庄隐难受了许久,但当吃上母亲晚上回来做的饭菜时,那份难受就立刻被消融了许多,看来,亲情这种东西,是任何事物都超越不了的。

想着想着,徐庄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耳边的mp3还是在夜里起来上厕所时摘掉的,然而徐庄隐还发现一件事,就是他们所坐的车刚过了两站,但表上的时针已经超过了“4”,列车似乎是停止的,换句话说,他们的车晚点了,而且晚点了不少。

这又让徐庄隐担心了起来,而且这份担心,是极为矛盾的……

按照本来的设想,早上起来忙碌洗漱,车子基本上就抵达舍南站了,出站后简单吃个早饭,然后叫上出租车直奔学校,到校收拾收拾,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带着母亲在校园里溜达溜达,也就到中午了;请母亲在学校食堂吃个饭,就可以送母亲到公交车站了,母亲回去的票是下午14点左右,这样时间正好。而也只有这一种安排,虽然看起来很赶,一开始徐庄隐还想让母亲在舍南住一晚,如此时间会稍微松一些,人也会舒服一些,但母亲坚持当天回来,说是社区诊所的工作耽误不得,其实徐庄隐明白,她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后来,徐庄隐觉得这种安排也不错,不错的地方就在于时间被安排的很紧,几乎没有什么闲下来的时候,那么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与母亲多聊天、多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他担心一旦自己与母亲在外地聊的多了,就会触及很多敏感的东西,那会让两个人的情感瞬间崩塌,自己会再次陷入上学期刚开学时的“想家”循环,母亲也会出现同样的状况;另外,聊的越多,他会认为母亲越不容易,自己明明已经是成年人了,连带电脑这种事情还要麻烦自己的妈妈这么大老远的来回奔波,身体的不堪重负会加重徐庄隐的负罪感,觉得自己虽然已经通过了高考这道难关,但还是过于依赖自己的母亲,在给母亲本就不宽厚的肩膀上压担子,相反,如果时间紧聊的少,就没空胡思乱想,只要同学陆续回校,自己就会被学校的事情给分散注意力,过上一两天也就没事了。

可是现在,情况似乎不同了,列车的晚点,会让早上醒来时不得不面对母亲,不得不在车上聊起一些事情,自己又不能一直听歌而不理睬母亲,那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与内疚。徐庄隐就这样想着,想着,不一会,又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车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母亲也坐在了床铺上准备洗漱;徐庄隐一看时间,已经过了6点,而经询问列车员,发现距离舍南还有三站的路程,这就更加让徐庄隐恐慌了,这次恐慌的不仅仅是聊天的矛盾问题,而是会不会耽误到母亲的返程,那道理说应该不至于晚点七八个小时吧……

一路上的走走停停,徐庄隐担心非常,嘴里也在不停叨叨着“这怎么办”、“万一错过回程的车了呢”、“怎么会晚点这么久呢”。徐庄隐的母亲倒是很淡定,至少表面是这样的,还不停的在安慰她儿子,就算错过了车,大不了在车站重新买一张呗,难道还回不了家了吗……母亲的这些安慰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徐庄隐还是紧张非常,在床铺上一刻也坐不安慰,几个车窗来回走动。

也正是这种紧张心情,让时间过得愈发的快,不知不觉6个小时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中午12点多,列车终于缓缓地抵达舍南站。等到收拾停当,走下列车,徐庄隐这才发现这6个小时里,除了和母亲说了一些解决回程方法的问题以及讨论为什么车会晚点之外,其他的,好像都没有提及。

下了车之后,母亲将东西提到了车站旁的肯德基,带着徐庄隐简单的吃了些,然后看了看表,笑着对徐庄隐说道,“唉……本想到你们学校再看看的,这下来不及了,已经1点多了,我又得回候车厅了。”

可是母亲还是坚持提着东西把徐庄隐送上了去学校的出租车上,并嘱咐其到地方后要检查后备箱的行李,千万不要忘记了,如果自己拿不了的话,就打电话给同学,看能否帮忙把电脑运回到寝室。

出租车司机也很有耐心,等了徐庄隐母亲完全说完才发动车子离开。看着母亲转身离去的背影,徐庄隐的那份后悔与内疚再次袭来,不过这次后悔与内疚的原因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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