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琴琴拉着孙文科的手，露出个挑衅的笑。
“当初没考过又咋样？我好歹考上了中专，找的对象是大学生。
苏桃呢？听说你嫁人了？
你家男人，是个乡下人？”
孙文科听到这儿，脸色登时不大好看，拉了张琴琴一把。
“行了，今天张老师生日，你在这儿说这些干啥？”
张海燕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出包间了，显然是不知道这里头闹的动静。
张琴琴冷笑着看着孙文科，咬咬牙。
“咋，你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你这点心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赶着护啥呢？
你没听见吗？人家已经有男人了，还是个泥巴都没洗干净的乡下人……”
在座的人听到这话都没吭声，看向苏桃的眼神多了几分瞧不起。
他们都是城里户口，就算没考上大学，再不济也落在城里，找个能吃商品粮的。
苏桃居然越活越过去，嫁到乡下去了。
苏桃微微笑了笑，起身走到张琴琴身边，握住张琴琴的手腕。
“你咋说我没关系，可别说我男人，不然，我生气的时候，也是很吓人的。”
跟苏桃同学两年多，班上人可从没见苏桃大声说过话。
张琴琴看着苏桃那样，丝毫不在意。
“我就说，我……哎哟……”
话没说完，张琴琴的脸色就变了。
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苏桃给掐断了，想甩开苏桃的手。
可苏桃那手就像是铁钳，死死钳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说啊？咋不说了？”
苏桃脸上仍旧是一片云淡风轻，张琴琴的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你……撒开……”
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可苏桃压根懒得听。
“刚只顾着嘴皮子上快活，现在后悔了？
张老师平时就这么教育你的？做错了事，连声道歉都没有？”
张琴琴疼的泪汪汪的，不想跟苏桃低头，只能转头看孙文科。
孙文科看了看张琴琴，再看看苏桃，皱了皱眉。
“琴琴，道歉……”
张琴琴环顾一圈，见没人出来跟她说话，她觉得自己再不道歉，只怕这手就废了。
她咬咬牙，低下头。
“对不起，我错了，不该，那样说你……男人。”
苏桃点点头，松开手。
“今天是张老师生日，我也不想闹得不愉快，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我男人半个不字，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说完，苏桃回到座位，拉着任谷华继续说话。
张琴琴捂着手腕，疼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抹了把眼泪，可怜巴巴指着苏桃。
“好歹同学一场，苏桃你咋能对我下这么狠的手呢？
你看，我的手都快断了……”
任谷华听到这话，不由嗤笑一声。
“苏桃能有多大劲儿？还把你手捏断了，你是豆腐做的？
想找苏桃麻烦，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啊！”
包间里的同学这会看着张琴琴，也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都懒得搭理张琴琴。
张琴琴见没人帮她说话，咬了咬牙，拉起自己的袖子。
“是真的，刚苏桃怎的捏的我好疼，肯定都青了，你们看。”
袖子一拉上去，张琴琴就愣住了，不对啊！
她真的觉得很疼，可手上别说是青了，连红印子都没有。
张琴琴还想再闹，被孙文科拉着坐下。
“不嫌丢人？今天是张老师的生日，不是给你找麻烦的日子，安静点儿。
不然回去，我不理你了。”
张琴琴听到这话，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因为张琴琴闹的这一场，包间里有段时间没人说话。
好在张海燕回了包间，大家伙上前给张海燕说了两句好听的话，气氛就热闹起来。
不多时，菜上桌，大家给张海燕倒了酒，举杯一块祝张海燕生日快乐。
苏桃没喝酒，倒了杯茶端在手里。
张海燕看着自己的这几个学生，一脸感叹。
“你们都是老师的骄傲，现在各自发展的都不错，老师看到你们这样，也很欣慰。”
说着，她转头看向苏桃，叹了口气。
“苏桃啊！老师最遗憾的就是你没能继续上学，不然，你肯定能考上首都大学。
今天老师生日，也没啥别的心愿。
就希望你能，继续读书，考上一个好大学，给老师脸上增增光。
现在政策好了，国家开放了夜校。
回头老师给你想点办法，你去上夜校。
现在，你就跟老师表个态，你这次绝对会好好上学，不会再半途而废了。
等你考上大学，你会发现有更广阔的天空等着你。
现在眼前的这一切，都不算啥……”
张海燕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桃身上，等着苏桃回话。
苏桃看着张海燕，一双眼里满是通透，举了举杯。
“张老师，祝您生日快乐，以前您帮了我很多，我一直记在心里。
今晚之前，您在我心里都是个最好的老师，生日快乐……”
张海燕听完苏桃的话，面上的笑僵了僵，随即举了举杯，抿了口酒。
其他人没听出苏桃话里的意思，起哄着喝完酒。
看着桌上互相说着恭维话的同学们，显摆着各自的成就，苏桃觉得有点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这些同学是脸上挂着青涩的笑，能凑在一块解难题，一块去食堂的少年们。
可现在，他们长大了，青涩褪去，留下的，只有功利。
味同嚼蜡的吃完这顿饭，苏桃看着街上的灯火一点点暗下去，寻思着天不早了，拿出钢笔递给张海燕。
“张老师，这是我男人从首都买来的礼物，代表他跟我的一片心意，希望您喜欢。
天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张海燕拿着装着钢笔的盒子，也来不及打开，急忙拉着苏桃的手。
“这不还早么？你们这班同学难得聚在一块，再去老师家坐坐喝口茶。
老师把这两年高考的习题和课本找给你，你先复习着……”
张琴琴看着张海燕这么上心，可苏桃压根就不想领情的样，不由翻了个白眼。
“姑啊，我都看出来了。
苏桃不想再上学了，你还劝她干啥？人家可一点都不想领你这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