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千钧一发

有那么一瞬,沈月华恨不得之前在屋子里拿到碎瓷片的时候就杀了他。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

她心里有些焦急,但面上依然从容镇定,就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了萧玉宸清冷的声音道:“萧玉言,住手!”

这一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月华也循声看过去,就见距这院子不远处的官道上萧玉宸策马而来,有风卷起他的衣袂翻飞,带起一股冷冽肃杀的气息,还未至跟前,就已经让人遍体生寒。

“哟,这不是我大哥吗?”

萧玉言转了转手上不住的吐着火苗的箭,含笑看向萧玉宸道:“我不跟你废话,一命换一命,如何?”

他要用沈月华的命,换他自己逃出生天。

他脸上那一道血痕尤其明显,因着他这阴测测的一笑,越发让人觉得狰狞恐怖。

沈月华就要开口,却听已经翻身下马的萧玉宸干脆利落道:“好,我答应你。”

话音才落,萧玉言蓦地大笑了起来:“不是吧,大哥,你答应得这么快,我都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了。”

言罢,他萧玉言又转头看向沈月华,啧啧道:“难怪皇祖母总说抓着她有用,现在看来,她眼光倒是没错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萧玉言的眸子里泛着的阴冷让沈月华想到了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那好,让你的人都退下。”

说话间,萧玉言一步一步朝着沈月华走来,他手上的箭就像是一道催命符。

但凡一点儿火星沾到了沈月华身上,她必死无疑。

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不远处萧玉宸心都像是被人吊在了悬崖上,他正吩咐人按照萧玉言说的暂时退下。

却见这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站在沈月华面前的初一身形犹如鬼魅,转眼间就掠到了萧玉言的身前直接长袖一卷,将那涂着火苗的箭卷在了怀里,瞬间扑灭。

萧玉言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当然,他也不只这一支箭,在他身后的一排死士刚刚个个都已经搭弓上弦,箭头上火苗不住的往上窜。

萧玉言就要吩咐其他人放箭,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

因为,就在初一扑向他手中的箭羽吸引众人注意力的一刹那,沈月华已经翻身上了院墙,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数十道黑影将沈月华团团围住,用身子做了沈月华的人肉盾牌。

“放箭!”

萧玉言咬牙切齿的开口。

而这时候的沈月华已经在暗卫的护送下飞快掠出去了数丈远。

几个起落,就已经逃离了萧玉言弓箭手的射击范围。

虽然看似顺利,但从她跟初一交换了眼神决定这样铤而走险逃出去的一瞬,她的命都是绑在了刀尖儿上的。

这一路飞掠过来,几乎是用了她能施展的轻功的极限。

所以,脚尖才一落地,沈月华身子一软,瞬间跌落在了地上。

“卿卿!”

之前在跟萧玉言对话的萧玉宸,比萧玉言更快一步发现了不远处准备伺机而动的沈月华的暗卫。

他除了稳住萧玉言之外,那一瞬间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紧张的忘记了。

眼看着沈月华跳出了院子,眼见着她平安落地,萧玉宸的心也才落到了地上,这才不顾一切的奔了过来。

然而,还不等他走近,下一瞬却对上了沈月华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

“殿下,臣女无碍。”

经过刚刚那一番,沈月华的气息翻涌,但她不想在萧玉宸面前示弱,强压下有些乱的内息之后,没事人一般的站起身来,生生的拉开了与萧玉宸之间的距离。

而萧玉宸的步子,不得不顿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

“小姐,没事吧!”

初一随后跳出了院子,看到沈月华这般,自责道:“是属下来迟了。”

“不怪你。”

一改刚刚对萧玉宸公事公办冷冰冰的态度,沈月华对身边的人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是我自己大意了,你们已经很能干了!”

这时候,沈月华的暗卫差不多全部都已经从院子里平安抽身出来,萧玉宸的人马已经冲杀了进去。

院中一片惨淡,萧玉言被死士护在当中,隔着血肉横飞的场景看向不远处似是心思根本都没在他身上的萧玉宸。

这样的萧玉宸才更让他恨意刻骨。

就好似他拼尽一切,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种被轻视的屈辱感让他近乎疯狂。

“萧玉宸,你以为你赢了吗!”

“就算我逃不掉,老三也已经逃出去了!”

“这招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你可算到了?”

“我宁愿老三当皇帝都不要是你!”

话音才落,也不等萧玉宸这边给个回应,萧玉言直接捡起了地上一支还没有熄灭的箭羽转身冲进了屋子里。

不多时,滔天的火势从那屋子里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将这农家小院给吞没了。

而萧玉言的一众死士也都放弃了对抗或者逃走的机会,转身随了萧玉言投身进了火里。

这一幕,既解气又悲壮,既可怜,又可悲。

连沈月华看了都觉得心情很复杂。

而对面不远处站着的萧玉宸却神色平静,清冷无波的眼底里似是没有掠起半点儿涟漪,他只转头怔怔的看向沈月华。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沈月华迅速敛下了刚刚因为萧玉言的死而流露出来的稍稍惊讶表情,上前一步对萧玉宸福了福身子,从容道:“谢殿下搭救,若无事的话,臣女先告退了。”

闻言,萧玉宸的呼吸一窒,好像被人锤了一拳头。

虽然不疼,但说不出的难受。

他搭救她什么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帮上任何忙。

今日这般凶险,即使他不来,她也能平安脱险。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柔柔弱弱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

但是,曾经她也怕疼,也有最柔软的对他示弱的一面。

以前的她会拽着他的袖子喊疼,像今日这般,也可能早就躲在他身后叫委屈了。

可是现在,她没有。

即使她受了伤,内息紊乱,即使她才经历了生死一线。

她也执拗且骄傲的,硬生生的拉开了他跟她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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