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朱厚熜夜访杨家

二人不认锦衣卫证据,可百官会认,而且刺杀张璁人证物证确凿,此刻他们也不过是驴打滚,不肯认罪罢了,真要闹开了,没人会觉得二人无辜。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硬挺下去,是故蒋冕摇头说道:“鳌峰以为我们还有别的路?

你我认不认罪,这件事已经证据确凿,结果该是如何,就是如何了,没人救得了我们,陛下也不会在意我们的认罪与否,所以别想了!”

事情都已经不承认了,这个时候承认,皇帝也不会因为认罪就会轻饶,所以没有其他好想的。

“也是呀!一失足成千古恨……”

毛纪此刻脸上浮现悔意,倒不是谋杀张璁而悔,而是悔在不应该谋杀。

大家不是土匪,明朝也不是汉唐,做这些腌臜之事,实在有辱斯文。

蒋冕对于毛纪之言,只能摇头苦叹:“别说了,一切已经晚了!”

“哎……”

夜色袭来,斗转星移,青天白日,变成一片黑暗,四野蟾虫叫嚣春日。

京城灯火辉煌,无数酒楼客栈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京城百姓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往家中赶去。

杨家此时灯火通明,杨廷和坐在桌前忧心忡忡。

蒋冕、毛纪被皇帝召见,直到下班时间依旧不见人影,文华殿也被大汉将军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入,可见二人绝对遇到了什么事。

面对着自己左膀右臂不知所踪,莫说杨廷和不是那种心无旁骛之人,就算是,此刻心中也不会平静如水。

正在这时,一道俏影走进屋内,见到杨廷和不去吃饭,上前纳福询问:“爹爹怎么不吃饭?”

待逐渐不步入灯光,便见来着面容,她一双含情狐狸眼,琼鼻高挺,五官极其精致,眼角一刻泪痣,让人见之不忘,不过肤色呈健康麦色,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便是杨廷和晚年与小妾所生,名叫杨瑶宸,刚过及笄之年,逢天子大丧,又因杨廷和一直忙于大礼之事,倒是一直住在家中。

“幺儿自己去吃吧,为父吃不下!”

因为老来得女,杨廷和对于小女儿还是颇为喜爱,毕竟其余女儿都已出嫁,连儿子也各自成家,心中那份对儿女的疼爱,自然而然由杨瑶宸承担。

“爹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又怎能不吃呢,要不我去给您煮碗温粥?”

杨廷和自从在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三被朱厚熜气了之后,身体每况日下,又因朱厚熜时不时挑事,身体早已经不复当年。

不过因为内阁随着任务减轻,这才身体算是有一丝好转,可饶是如此,因操心事物甚多,由此一直身体无法痊愈,沉疴永存。

杨瑶宸出于孝心,不忍见到杨廷和挨饿,遂决定温一碗粥,等着杨廷和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在吃。

“不……”

“老爷,国丈请求拜见!”

杨廷和话还没说完,杨家仆人便在门外打断他的话,让他陷入沉思当中:“周包荒这时候求见干甚?难不成鳌峰、湘皋出事了?”

一时间杨廷和心神大乱。

若是别人上门,他到不觉得稀奇,自从正德年间开始,每日门前车马拥塞成灾,上门拜访者,络绎不绝。

可今日周包荒上门,这就让他有些意外。

首先周包荒与他素无瓜葛,对方既是掌锦衣卫事的亲军,又是堂堂国丈,如此深夜来访,绝对不会是闲着没事。

更何况,下午毛纪、蒋冕二人被叫到文华殿,然后再无音讯,他也听到宫中来往官吏说过,当时周包荒也在文华殿。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让他三思一二。

锦衣卫出动,绝对不会是鸡毛小事。

鸡毛小事也不会劳烦锦衣卫。

“爹,爹……”杨瑶宸见到父亲愣着,连叫数声,杨廷和这才醒来:“迎接!”

杨廷和也顾不得再想,整理一番衣衫之后起身相迎。

虽然他不大想跟周包荒有太多来往,但毕竟是国丈,不可轻慢。

“不用了,我来了!”

杨廷和还没走到门口,只见朱厚熜一系葛布粗衣,头上包着一张头帕,面带笑意被一群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人护送之下,走进杨廷和书房。

“臣民女拜见陛下!”

杨廷和听到熟悉声音,再仔细看到圣颜,这才与女儿一同行礼。

“不用多礼!”朱厚熜龙行虎步,大大咧咧坐到座位,满面春风说道。

朱厚熜如此状态,倒是让杨廷和对自己判断产生怀疑,但又不能质问皇帝,遂起身谢答:“臣民女谢过陛下!”

二人抬头,朱厚熜这才看到杨瑶宸面容,一时间令他惊艳不已,不过瞬速被他遮掩过去,装作若无其事问道:“元辅身边之人是?”

杨廷和也没有在意,如实回答:“此臣之幼女!”

“哦!”朱厚熜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然后笑着说到:“深夜造访,还望元辅勿怪!”

说到这里,杨廷和面色就变了,带着质问之声:“陛下如何能够鱼龙白服,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无妨,朕出行有亲军严加保护,不会有事,我也请过两宫懿旨,今日前来是找先生有事。”

朱厚熜的确是亲军护卫,安全问题上面不用太过担心,可至于所说请示两宫,纯粹就是忽悠杨廷和。

杨廷和依旧面色不善:“鱼龙白服素为君王大忌,臣恳请陛下,他日勿要如此。”

“朕知道了!”朱厚熜连连点头,至于是否真的,那就看他心情,随后对着护卫等人再说:“你每都退下,我有事要与阁老密谈!”

朱厚熜话毕,所有人陆陆续续退场,给杨廷和与皇帝足够空间,连杨瑶宸也是如此。

朱厚熜还在杨瑶宸走时,用眼神挑逗了一番,使得对方满面羞红,拿着手帕遮着脸重重跑了出去。

随着房门被关,屋内烛火照印着二人身影,杨廷和拱手相问:“敢问陛下有何要事?”

朱厚熜今日态度异常,杨廷和也不敢保证皇帝闹什么幺蛾子,但丑媳妇终归见公婆,事情早晚是要水落石出,没必要拖拖拉拉。

“你先看过这个吧!”

朱厚熜将袖子里面一碟卷宗拿出,递到杨廷和面前,便不再打搅,而是翻阅着杨廷和所写的三录,这也是他对自己仕宦事情记录。

杨廷和拿到卷宗,拿到烛光之下细细览看,越往后看,额头汗水越发密集,一时间只感觉喉咙干涩,不能再发一言,瘫在座椅之上。

良久之后,杨廷和仰天长啸:“鳌峰、湘皋糊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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