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苏鹿想到从薄景深那里听过的关于景乔和宋伯渊的事情。

忍不住有些唏嘘。

如果,如果不是宋伯渊的继母当初从中作梗的话,景乔的那个孩子要是能保住的话,宋伯渊会是个好爸爸的。

他爱屋及乌得对景乔的侄子都能这么好,如果是他和景乔生的孩子,他该是怎样的千好万好呢?

泡完汤池其实也没用太长时间,毕竟天热,这么一池子又一池子的热水,着实留不住人。

所以他们走马观花似的泡完一圈之后,就去酒店里吃冷饮去了。

赵小乐叼着勺子问景乔,“姑姑什么时候跳舞给我看啊?”

景乔笑道,“等你吃完冰淇淋就跳。”

赵小乐三两口解决完冰淇淋,就兴冲冲地去拉景乔的手,他的手因为吃冰淇淋其实有些邋遢。

还来不及碰到景乔的手,就在中途被宋伯渊截住,慢条斯理拿着张湿纸巾,把赵小乐的手指头一个个给擦干净了。

景乔侧目看了宋伯渊一眼,没做声。

没一会儿,他们就去了舞蹈房,到了舞蹈房,赵小乐又有点怕了,想溜。

因为昨天练基本功时的苦哈哈的状态,他又回想了起来。

但还是想看姑姑跳舞,赵小乐的眼睛亮晶晶的。

苏鹿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打开了录像功能。

景乔很快换好了衣服出来,她没有穿芭蕾舞裙,只是一身普通的练功服,但也显出了她纤细柔韧的身段。

景乔抿了抿唇,拿手机接入了音箱,然后在场边坐下,拿出一双芭蕾舞鞋穿上,手指不急不缓的慢慢缠上缎带。

她手指灵巧轻快,真正热爱跳舞的人,连穿上舞鞋的步骤,都是享受其中的。

赵小乐看着穿上了练功服和芭蕾舞鞋的景乔,忍不住小声对苏鹿说道,“妈妈,姑姑好漂亮啊。”

“是啊,真漂亮。”苏鹿也赞叹道。

赵小乐想了想该怎么形容姑姑这种漂亮,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和妈妈画画时候一样漂亮。”

知子莫若母,苏鹿明白赵小乐想表达的意思。

人在专注地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时,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独特美感。

她画画的时候是这样,景乔跳舞的时候当然也是这样。

悠扬的音乐缓缓响了起来。

景乔跳起了轻快的舞步,奔向了场中。

她旋转,舒展……

像是一只翩跹的小蝴蝶。

除了刚开始能看得出来她的腿脚似乎有些许不自然之外,渐渐的,那点不自然就难以察觉了。

景乔表现得极为完美,起码在苏鹿和赵小乐这样非专业的人眼中看来,已经极为完美了。

苏鹿的余光又看了宋伯渊一眼,这个男人又像是之前看景乔做菜时那样,人在暗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里燃着暗火,像是野兽在观察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只不过此刻,宋伯渊眼底的暗火颜色似乎更加明显了,旺盛得几乎就要满溢出来了。

宋伯渊目光灼灼地看着景乔,看着她身影翩跹……

一瞬间,仿佛记忆又拉回到了从前。

那是他准备和她结婚之前的一段时日,老爷子那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忙于收拢家业,省得被柳佳蓉和那三个废物盘算,所以他可以说是挺忙的了。

老爷子让他不管怎么样,去和景家的那个姑娘见个面,相互了解了解,总好过见面不识的就步入了婚姻。

于是他尽管忙,还是让秘书联络了一下景乔,打算见一面。

结果秘书给他带回了一张门票来。

非常简陋的门票,甚至算不上什么大场馆的演出,看起来,就是个学校公演性质的。

他根本没什么兴趣,一场会议,一个饭局,都比去看这场学校公演要有意义得多。

可是就那么正好,那天,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没有什么会议,也没有什么饭局。

完全闲下来的一天,就是那么凑巧。

于是他去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景乔跳舞。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这个女人就像是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似的。

因为她足够优秀,所以节目被放在压轴,她跳完之后,演出结束。

宋伯渊不喜欢和那么多人同时离场去挤,于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打算等到观众们先出去大部分了,他再起身。

还没等到观众们出去完,穿着芭蕾舞裙的漂亮女人,从舞台上走下来,到了他的面前,“我是景乔,您是宋先生吗?”

后来,宋伯渊曾经很多次梦到过景乔当时的笑容和坦然,还有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惊艳。

“天呐,您长得可真好看。”她笑得眼睛弯起来,抬手轻轻捂着唇,笑得略略有些羞涩,又带着小小狡黠,“这样算不算是我赚了啊?”

宋伯渊生性就很冷淡,对于景乔这样半开玩笑的话语,也没能露出个礼节性的笑容来应对,他只是淡声说道,“我是宋伯渊。”

似是意识到他的淡漠,景乔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抱……抱歉,我刚刚是开玩……”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这极其英俊却面容冷漠的男人站起身来,太过高挑的个子显得压迫感十足。

他脸上依旧是那样没有任何表情,带着些金属感的声音都和先前的淡漠没什么差别,但是说出的内容却让景乔愣了愣。

“你的确赚了。所以不妨以后跳舞还我。”

那时,他以为他的小蝴蝶还能再那样快活的飞好多年。

没有想过后来。

而现在,宋伯渊静静看着景乔跳舞的身姿,似乎终于和从前那个舞台上旋转舒展的身影缓缓重叠到了一起。

一曲结束之后。

景乔坐到地上,轻轻喘着。

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背,她觉得自己的腿部肌肉在一阵阵的痉挛颤抖,脚尖似乎也在嚣叫着疼痛,还有曾经骨折的那些地方,那些伤口,仿佛是心理作用吧,似乎都在同时痛起来。

但是她的心里,却格外的畅快。

格外的畅快。

她垂头,抬手擦了一把汗水,也擦掉了眼里不知何时盈满的泪水。

景乔想到了苏鹿说过的话,是啊,自己是有可以任性的底气的,所以……何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反正也躲不过宋伯渊,干嘛还活得憋憋屈屈的?

“宋伯渊。”她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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