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正在堂主发怒之时，巷子里传莫名其妙的声音，一伙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声音，幻听了吧，还带回音的。
“把老头子交出来，芯片可以交还给你。”
这不就是那小子的声音吗，堂主怒火攻心，还敢出现，这是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老子抓不到你。
“给我抓住他。”
一伙手下浩浩荡荡，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
太嚣张了，就单单一个人，偷了我们黑帮的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对一直嚣张跋扈的黑帮而言，简直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
只是，幽静的巷子里空空如也，连文的衣角都没看到一片。
“把老头子交出来……”
那阵阵环绕于耳的回音又从另外一边巷子里传来。
这回不用堂主来下令，黑帮众人心里的火气已经快燃出胸口了，装神弄鬼，你还真的是鬼怪不成。
老头子，这特么又是什么鬼东西，堂主眼里只有芯片，抓到那小子，把芯片抢回来，再让那小子不得好死。
但在黑帮众人又一次徒劳无功之后，堂主的脸就像被无数巴掌抽过，啪啪作响的那种。
这时，哪怕再不想去管那什么狗屁老头子，堂主也只能忍着火气，夺回芯片要紧，满脸憋屈并一头雾水的喊道：
“谁是老头子？”
他黑帮堂口里全是健壮的小伙，哪里会有只能吃干饭的老头。
文趴在一处屋檐，两根铁锈斑斑的空水管沿着墙壁，空口正在文的身前。
此时他犹豫了一会，老头子，老头子不正是被你们抓的吗，还问是谁？
这看起来是黑帮老大的人竟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装的，想诱骗他出去。
还是真的一无所知，被他手下给骗了。
文内心已经产生了丝丝怀疑，只是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现在只有黑帮的人亲口承认过抓了老头子，且嫌疑最大。
“那晚上被我刺伤背部的人，他抓了个老头。”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文还是把消息说了出来。
两边的情况惊人的相似，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文只想要回老头子，堂主只想夺回芯片。
但非常不巧的是，两边的信息都不对等。
“杜飞？”堂主的脸色阴晴不定，现在去找人已经晚了，先找机会抓住那偷偷摸摸的小子再讲。
堂主挥手暗示手下，悄悄的去把人的位置给找出来，那小子鸡贼，不要弄出动静。
几位堂主心腹点头明白，悄悄脱离人群。
“好，老头可以给你，但我要看到芯片。”堂主等了一会，才大声回答。
“两天后，还是这里，我会来找你。”文捂着一个管口，对着另一根空管内说完，快速离开。
至于看芯片这种话，真当他是傻子吗？
“我至少要看到芯片才行。”堂主还想拖时间。
等了五六分钟，这次却没有任何回声。
“喂，你听到没有，我要看到芯片才能给你老头……”堂主对着巷子里空喊。
一人从巷子里跑出来，看见堂主还在那自顾自的喊话，挠头有点尴尬。
“堂主，我们找到地方的时候，人已经溜了。”
“次奥。”堂主嘴角抽了抽，这特么的自己在这自作多情的表演了半天，对面的观众却先一步离席了。
气得想砸东西，但手里没合适的物件，正想作势踹一脚发泄。
来禀告的小弟学聪明了，充分汲取了前面几位弟兄的教训，在禀告完后就立马退了回去。
堂主胸膛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总不可能把人叫回来特意挨自己一脚，只能憋着气，生硬的把脚收回。
“走，特么的都给我回去，一群废物，把杜飞给我找来！”堂主最终还是用吼一般的声音把这口气给出了一般，骂骂咧咧。
至于另一半气，等找到杜飞，他需要一个交代。
……
文避让着行人，遮着面，一身臃肿的打扮，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个清瘦小伙。
没有选择继续去黑帮堂口，那个黑帮堂主的反应让他心中生疑。难道老头子并没被抓走，只是又外出走迷路了。
独自走在回程的路上，他要再找寻一遍。
嗡嗡嗡……
异响声，很轻微，比蚊虫飞鸣的声音还要小上数倍。
“什么东西？”文回头张望，并没有什么虫子在飞鸣。
而路上的人都如平常一样，没有异常反应，就像没听到这声音一般。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但传入耳中的嗡嗡声应该、可能不是错觉。
地上没有异常，那就是天上，文抬头望去。
几个黑点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很快，只是一晃神，便消失在天际线外。
“什么鬼？”文脑子里充满了疑惑。
难道是鸟类，在云层之上的鸟类；还有这速度，比得上闪电了吧！
不过，文的关注点很快就换了地方，从天空转到了自己身上，毕竟天空太远，遥不可及，只有自己身上的才是真的。
那些幻觉般的光点又出现了，围绕着身周，密密麻麻，像是被萤火虫包围。
明明眼睛看不到，却在感知中那般真实。
越来越多的光团把文紧紧包围，像是被文的身体吸引，拼命的想里挤，可就是进不来。
只有文身上一些曾受伤的地方，才会漏进丁点。
这些莫名其妙的光点，乱七八糟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想往自己身体里钻，滚开！
文晃了晃脑袋，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吗？
视觉、听觉都出了问题，文又看向其他人。
贫民窟里，躺尸的躺尸，游手好闲的仍寻找着下一个肥羊。
“你刚听到嗡嗡响吗？”文拉过一个路人问道。
“没有，你耳朵出毛病了吧，别挡着路，快滚开。”路人脸色不渝的推开文。
“你看到我身上的光点了吗？”文挡住一个正寻找目标的混混，指了指自己身上，在自己感知中异常明显的光团。
“神经病吧你，还光点，你当你是镶金的，还能闪闪发光啊。”混混满脸晦气，这一副穷酸矮冬瓜样，一看就不是富裕人。
“对对对，你看见了，就是那种会发光的样子。”文高兴的继续挡在混混面前，终于有人能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了，这不是他的错觉。
“次奥，真是神经病！”混混急忙跑开，就像文是块瘟疫源一样，连句狠话都没放，他不跟一个疯子计较。
贫民窟里的神经病不算多，因为种种原因，疯子总容易莫名其妙的把自己作死。
但也不算少，每天都有承受不了生活煎熬，精神刹那间崩溃的。
混混曾经就见过一个另类的疯子，平常疯疯癫癫，人畜无害。一个混混同伴玩心大作，想戏弄一下那个疯子。
然后不知道那个同伴说了什么，疯子突然发狂，咬住混混同伴的鼻子，死死的咬住，不论其他人怎么阻止，手脚被打断，脑袋开了个口子，就是不松口。
直到奄奄一息，两人才分开，疯子死了，嘴里还咬着半截鼻子，而他的那个混混同伴，如今还是一个无鼻之人，受尽鄙视。
他可不想成为那样，混混快步走了，深怕这个神经病再纠缠不休。
周围人眼神异常，路人绕远路避开文，游手好闲的人躲得远远的。
这个状况让文明白，‘疯子文’这个外号的产生，那时其他人眼神中掩藏的惊惧、嫌弃更加赤luo裸。
旁人并没看到自己身上的光团，也没听到天空中曾传来的嗡鸣，那异样的眼神是觉得自己是个疯子，生怕招惹上一块麻烦。
一切如常，什么都没发生，都是幻觉，不管是天上的还是自身的，文确信了这一点。
当和所有人不一样时，被怀疑的只会是那个人群中不一样的人，哪怕是被怀疑者本身。
要不是文神经无比坚韧，恐怕这会，已经被自己身上所产生的幻觉给搞崩溃了。
“无视掉，无视掉……”文默默地离开，并不断在心中暗念。幻觉并不是屏蔽掉真实的视觉与听力，只要内心能无视掉，并不会影响到文自身活动。
……
啪嚓！
“杜飞，我需要个解释！”
一个玻璃茶杯砸在杜飞的脚下，堂主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枪，面色阴沉的质问，只要敢回答不知道，他就敢把这个碍事的副堂主给毙了。
杜飞弓着腰，脸上强行摆出谄媚的难看笑容，畏手畏脚的道：“堂主，我正想告诉你来着。”
“为什么不早点禀报给我？”堂主拽住杜飞的衣领，想要提起来，奈何身体太虚，怎么拽都拽不动，正想发火。
杜飞反应很快，主动踮起脚尖，做出被堂主提起的模样。
“堂主，我是想把人抓到，再将功赎罪，谁料那小蟊贼诡计多端，被他给逃了。”
“哼！”
堂主松开手掌，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没有正当理由，他也不能无故干掉一个副堂主，那样会给他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小子确实狡猾。”堂主想起自己带人被戏弄的几次。
“是的，那小蟊贼仗着对棚户区地形的了解，让兄弟们损兵折将，几次无功而返……”杜飞附和道，然后巴拉巴拉的啰嗦了一大堆。
“行了，滚吧！”堂主听着烦躁，除掉杜飞的心思早就被转到疯子文身上。这不也正是他的经历吗，看来并不是自己无能，而是那疯子文太狡猾。
“是是。”杜飞点头称是。
“听说你这次又折了不少弟兄，两次了，皆无功而返，看来副堂主的位置已经不适合你了，我会上报帮派本部，你先重新下去当个小队长吧！”
正退到门口的杜飞身形一滞，“是。”
然后快步离开。
堂主站在大堂中央，看着杜飞黯然失色、匆匆离去的背影，得意的笑着。连着被疯子文戏耍后，留下的糟糕心情都好了许多。
“杜哥，你来了，又被堂主骂了吧！”
屋内，一个胖子手里抓着个鸡腿，正大快朵颐，吃得满嘴黄油。
胖子开着玩笑，同时不忘对着鸡腿又啃了一口，都习惯了，杜哥与堂主属于帮里的不同派系，互相看不顺眼，被堂主奚落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杜飞脸色阴霾，一声不吭的坐在床边。
胖子扯下另一根完好的鸡腿，递了过去。
“给。”
杜飞没接，脸色依然难看。
不对劲，往日杜哥就算被堂主批上一顿，回来后也是一脸和气，很少主动甩脸色给他们这些手下看。
“杜哥，出事了？”胖子用衣袖擦去嘴上的油，恢复了正经模样。
“不用叫我杜哥，我以后跟你们一样，都只是小队长。”
“啊！”胖子惊得张开大嘴，牙缝里还残留着鸡肉丝。
“怎么能，堂主他怎么能够，就算他是堂主，他也没这个资格吧！我，我去叫上他们两个……”
胖子有些惊慌失措，一时间，只能想到找上杜哥的另外两个手下，过来一起商量，哪怕一同威逼着堂主收回成命也行。
“回来。”
胖子止住脚步，但仍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他在堂口是杜飞一系，可一直期盼着让杜飞当上堂主，连带着他也能提升些位置。现在杜飞却连副堂主的位置也丢掉了，这可如何是好，以后还不得被堂主嫡系给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他没资格，但本部有资格。我这两次的失利会被他上报本部，我的位置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堂主他不一样没抓到人么，要不我们也告他一状。”胖子慌乱出着主意。
“呵呵！”杜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要是告状有用，他也不会这么烦了，堂主在帮里的靠山比他背后的更强势，不然也不然也不会空降到这抢了堂主的宝座。
杜飞接着注视着胖子惊慌失措的小眼睛，问道：“胖子，你还当我是你老大吗？”
“杜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一直都是我胖子的老大。”胖子立住脚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回道。
“那老大有难，你是不是要帮忙。”杜飞犹豫不决，作出困难状。
“杜哥，你放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胖子也不会眨一下眼。”胖子阵前表态，义不容辞。
“好兄弟。”杜飞站起身，拍了拍胖子厚实有肉的肩膀，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刚才的阴霾模样。
“这段时间需要辛苦你了，他们两个我找时间去联系。”
“是……，杜哥。”胖子的声音拖得老长，不情不愿。
等杜飞走后，胖子顿时变得愁眉苦脸起来，他总觉得，他是被杜哥给套路了。
杜飞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懂，恐怕杜哥从堂主那出来后，第一个找得就是他胖子，而且光明正大，没做一点隐瞒。
至于其他两个，没听到说是‘找时间’吗，都在一个堂口里，哪里还需要特意找时间，恐怕只会在暗地里偷偷的联系。
而他胖子现在就是被杜哥放出来的靶子，退出去特意等着堂主一系的打压。
可是他虽然长得有那么一丢丢胖，但一丁点都不想当肉盾啊！
“唉，鸡腿也不香了！”胖子叹了口气，嘴上不情愿，肚子却很老实，另一根鸡腿也很快只留下一根干净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