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香枝还是有点怀疑:“你们就卖个冰棒，用得着人手配一台手机吗？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啊。”
“我们的方式不同的。”聂小雨为谢长风辨解:“以前冰厂都是等着小贩来拨冰棒，我们现在要反客为主，燕铁城他们以后不卖冰棒了，去推销，老板说这叫地推，就是沿着老街两面，满地里推过去，只要有冰柜的小店子，就让他们做我们的代销点，然后我们还负责送货，谁推的点，记谁的手机号，没冰棒了，打那个手机号，就由谁负责送。”
“所有小卖部都成为代销点，那不得了。”聂凤山惊叹:“送货上门，这方式好，有些代销点，就是懒得去进货，有人送货上门，搭着卖，肯定都愿意。”
“必须的啊。”聂小雨学谢长风的话:“老板说了，把一个个小超市小旅馆看成敌人的阵地，我们要把每一个阵地都拿下来，成为我们最坚强的保垒。”
“有气魄。”聂凤山感慨:“那谢老板是个人物。”
“谢老板最大方了。”一台手机，彻底让聂小雨成了谢长风的铁粉，眼中星光闪动:“喃喃她们都是这么说的。”
谭香枝本来处在纠结之中，即想要聂小雨拿到冰厂的工作，又不想聂小雨跟燕铁城纠缠，但这会儿一台手机，她心中的天平就往另一个方向顷斜了。
不是说她现在就接受了燕铁城，而是她再也无法阻止聂小雨去找燕铁城，因为她无法阻止聂小雨接受这份工作。
坐冰厂里卖票还配手机，这样的工作，到哪儿去找啊。
聊了一阵，上床睡觉，谭香枝一时间却睡不着，在那儿翻烧饼。
“当家的，你说，那个谢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就卖个冰棒，工资给那么高，还包三餐，现在还发手机，他怎么就那么大方啊，资本家不都是黑心的吗？”
“看人吧。”聂凤山也摸不太准:“就我看来，这谢老板是个人物，大气，眼光又放得长远，包冰厂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还有那个什么地推，那个厉害了，没听人搞过，那些小摊点小超市，数都数不清，真要给他搞成了，不得了。”
先前聂小雨说的时候，谭香枝脑子里嗡嗡的，这会儿清醒了很多，细一想，也不由得惊叹了:“是哎，光我们这水泥厂周围，有冰柜的小店子，就七八家呢，这要是都给他们代销冰棒，那得了。”
“所以我说这人大气。”聂凤山感慨:“这人要是不破产，有几年，肯定就会成为百万富翁。”
谢长风要是听到他这话，只怕要哭了，百万富翁，够干嘛的啊，都不够卢启文买块表。
不过谢长风听不到聂凤山的话，他躺在床上，好象看到了丫丫。
“丫丫，爸爸今天做了件坏事，占国家便宜了，嗯，这会儿叫做挖社会主义墙角，现在还有得挖，很多人都挖得到，等你们长大了，一般人就挖不到了。”
他苦笑两声:“时代特色啊，所以你也别说爸爸是坏人，好歹爸爸还会回报几万块的利润，然后也会交更多的税。”
跟丫丫惯常的说了一会儿话，他摆个睡功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二天，冰厂正式开张。
不出谢长风所料，这种地毯似的推广，初试身手，立刻大见奇效，仅仅一个星期，冰厂的代销点就增加了近三百家。
之所以这么容易，有原因的，因为冰棒这种东西很特殊，首先它是刚需，大热天的，谁都想吃个冰棒。
其次，冰棒不会坏，不怕积货，说得不好听一点，哪怕一年卖不掉，都没什么关系，无非是在冰柜里占一角地方而已。
然后，冰厂送货上门这一点，让所有代销点都很满意。
货给你送上门，卖完了，打个电话，再又给你送过来，可以说，只要有个冰柜，坐在家里就可以赚钱。
为什么不干？
代销点的增多，让冰厂出货量大增，效益也就跟着增长。
仅仅七天，一天的销售额就达到了十三万，纯利润近七万。
不过再想要大的增长，却也比较难了，因为游乐园冰厂，生产力也就这么大，压榨产能，最多也就还能增加个两万左右的销售额，到顶了。
最大产能，纯利润八万多一点。
但这也相当不错了，一个月二百五十万左右，按六个月算，那就是一千五百万的纯利。
一千五百万的纯利啊，以前居然说不赚钱，这就是国企。
这个数，就谢长风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满意，燕喃聂小雨她们也开心。
但有人不开心。
短毛就很不开心。
短毛以前霸着冰厂的批发渠道，冰厂六毛批给他，他八毛批出去，一个奶油冰棒净赚两毛。
虽然这两毛里面，他姐夫事后会拿走一多半，但剩下的，他一个月也能有万把块钱。
这时代一个月上万的收入，那真的过得很舒服了。
可谢长风一来，这收入没了，他能开心啊？
不开心，不甘心，但又没办法。
谢长风手下那帮子人，他打听过了，就一帮子哑巴，这些哑巴不但个个会武，而且人多，打了一个，就会扯出一堆。
光能打没用，黑社会干不过，可以给你上社会黑。
可问题是，谢长风更社会啊，联防队才下车，立刻就收队了，根本都不敢跟谢长风碰，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短毛真的不甘心啊。
他家住的离冰厂不远，每天就在冰厂附近转，这天看到一早上班的梅悠雪，眼光猛然就一亮。
梅悠雪真的很漂亮，没怎么打扮，就一个简单的无袖款的白裙子，扎了个马尾，却就象晨间池塘里的一株白莲花，亭亭玉立，鲜艳明媚。
短毛自己当然不敢打梅悠雪的主意，他眼珠子一转，想:“鸡哥要是见了这妹子，肯定不要命的往上扑，那会儿，嘿嘿。”
鸡哥全名姬福临，自己也就是个混混，但他有两个姐姐，这两姐姐都嫁得不错，其中的大姐夫，名叫文默，是老街这一片电路的片长。
这时代的电力业，外号电老虎，那真是牛得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短毛想把鸡哥推出来跟谢长风打擂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