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表演，实在很一般。”这样近距离的站在一起，才显出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夏川研微微低头，依然能俯视上衫直子，他舔了舔自己略微发干的上唇，忽然笑了起来。
上衫直子的表情变化很明显，那张疯狂的脸，不自觉收敛了些，显出些讶异来。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杀了老公继子，还能亲手分尸父母，你承受压力的能力，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吧？”夏川研亦前进了一步，步步紧逼，深邃英俊的五官，似是蒙上了一层阴翳的晦暗。
虽然还是穿得时尚又青春的样子，但谁也不会将他看做一个普通的少年了。
——去除了伪装，他其实一点也不稚嫩。
说他十八九岁可以，说他二十五六岁也可以。
皮相年轻，内里却未必。
因为某种兴奋，紧张的情绪，上衫直子的大腿忍不住发抖，微微抽搐。
夏川研微微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趁着对方愣神意外的间隙，一边用刀尖蹭过上衫直子耳后的皮肤，一边说话，喷洒温热的吐息。
刀尖摩挲过，将她的肌肤划得红肿一片，却没有让她破皮流血。
“昨日十二点五十分，你由于躁郁症发作，不得不停止调研，提前回家，顺便买了食材，以便准备晚上的家庭聚会，可没想到，你看见了中午就喝得烂醉瘫倒在客厅的老公，还有地毯上不堪入目的痕迹与垃圾。”
“继子将你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打碎了初恋情人最后留给你的礼物，正在打电话给你的公公婆婆告状，绘声绘色地描述，你是如何地不负责任，虐待他。”
“你很平静地听完了婆婆打来的电话。”
“然后就杀死了醉倒的丈夫，幼稚顽劣的继子。”
“噔——”一声尖利的，铁器落地的声音响起，夏川研随手将厨刀扔到了一边，用沾着鲜血的手抓住她的头发，将上衫直子的头往后扯，而后露出一个既温柔又虚假的笑。
“晚上家庭聚会的时候，你的父母来了，你说起丈夫的斑斑劣迹，说起继子的种种污蔑，说起一切的不快，可你的父母，永远只会劝你忍耐，让你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告诉你，这是女人的命。你应该学会做一个好女人。”
“他们还会跟你要钱吧，要更多的钱。”
“你的燥狂状态，让你的父母不可置信，他们当你是精神病，仿佛那一刻才认识你一样。”
“一番争论之下，你将控制自己的父母也杀了。”
夏川研娓娓道来，他这番描述，就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如同雷轰电掣一般，身子往后倾的上衫直子也呆住了，瞳孔一缩。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仅仅是推测的话，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又是知道了她的杀人顺序，先杀老公再杀继子。
“这很重要吗？”夏川研突然放开了她的头发，一股巨力甩开了上杉直子，让她的后背撞向墙壁，看她因为痛苦，而面目扭曲狰狞。
“随便找几个名侦探，让他们走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昨天还凑巧同你父母说过几句话呢。”
“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吗？”
上杉直子紧贴着墙壁，她的表情彻底变了，看着夏川研现在这幅模样，她已没有什么敌意，内里的扭曲疯狂也收敛了不少，脊背发麻，战栗，紧张与兴奋交织。
“你早就想杀人了吧？早就有让他们无声无息消失的想法吧。准备好化学试剂，以备破坏DNA，使蛋白质变性，好处理人体组织。”
夏川研再度靠近这个女人，伏下身来，脸上带有玩味戏谑的笑意，伸手抚摸上杉直子的脸庞，将她凌乱的发理清楚。
上衫直子的身体，颤抖得很厉害。
她是个人，可夏川研的姿态眼神，却不像是对人，而是在看什么尸体，或者某种物品一样。
如果说她不正常，那对面疯得就要厉害多了。
“可是，你身上的躁郁症，以及其他的精神疾病，一齐爆发，就顺着心意下手了。”
“杀红了眼不是错，但往不该动的人身上杀，那就是你自己运气不好了。”
他强迫着上杉直子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那张昳丽俊美的脸，也贴近她的脸。
“你很好奇，对吧？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没有报警。”
上衫直子问他，“那你为什么不……不报警？”
夏川研伸出那只干净的，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摸着上杉直子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轻柔，声音也带着暖意，柔和的好似要把人融化一般，“因为那样太无聊了，墨守成规，乏味得让人想放声尖叫。”
但是，他的指尖很凉，就像毒蛇一样游走过上杉直子的眼睑肌肤。
“你猜我现在想怎么做？”
“你对我动了杀心，或许，我的大度与耐心，比你想的要多呢。”
他的嘴角有一丝嘲弄的笑，出现得很快，划过唇，在眼睛里凝聚成两道明亮的异色，那火光转瞬又消失在眼波的深处。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呢？”
“赌？你想要赌什么……”上杉直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她的心亦跳得很快，随着剧烈的跳动，她的身体仿佛也是轻飘飘的，蓦然往上升，没有力气，失去了感知，似是要飘到空中去。
“做了几十年的好女人，变坏的感觉怎么样？你的手法可一点儿美感都没有，完全是在亵渎杀戮的艺术……”夏川研的语气低沉而惑人，略带碧蓝色的眸子，就像一汪纯净的湖水，透着讥诮的涟漪。
“不过，连父母都能分尸处理好，如此镇定，想来你也没有什么禁忌吧。”
“我们是第一次见，但是你看我的时候，眉毛总是忍不住弯成拱形。我呢，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你总不可能见我一面，就真心喜欢我，那么，是我同你认识的人长得像么？”
上杉直子艰难地说道：“你……长得和我的前男友有些像，他也是混血。”
那人舔一舔森白的牙齿，无意间露出两颗尖利的犬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