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 神

陆小凤依然和梅小莹一起呆在小园里,花满楼在梅庄里自由的走着,梅夫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祈祷,曲秋风很无所谓的站在花园里,梅老爷依然低着头跪在坟前,其他下人也都各自在岗位。

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噩耗传出来,正常得让人感觉不正常。

难道这次的笛声不是来索命的?没有人知道。

烈日西斜,吃晚饭的时间又到了,所有人都出来了,除了梅老爷。

梅小莹走到梅夫人旁边:“娘,爹怎么没有出来。”

梅夫人低声道:“他在陪他的朋友。”

曲秋风起身就走了。

花满楼对着陆小凤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说着就起身了。

花满楼向梅夫人道:“老夫人,我们先去看看老爷子。”

梅夫人:“麻烦你们两位了。”

梅小莹很不安:“我也去。”

三人快速的往后山跑去。

后山上,铁剑先生的坟前,梅老爷低着头,一动不动,旁边没有人,曲秋风没有来这里。

三人到了他旁边,他仍然没有动,酒杯丢在一边。

梅小莹上前去扶梅老爷,一碰梅老爷就倒了,胸前多了一样东西——金色的金丝鸟。

梅小莹扑倒在梅老爷身上大嚎:“爹。”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后山,参天大树上的鸟儿也开始悲鸣。

梅庄的人都知道了最后那次笛声的结果。

梅小莹哭晕了,在饭桌边的梅夫人也晕了。

陆小凤道:“你照顾梅姑娘,我得先走。”

花满楼:“好。”

陆小凤这次的速度非常快,因为他有很紧急的事。

梅老爷的书房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就是曲秋风,另一个则是头戴乌纱帽,身材很瘦小。

曲秋风冷冷的道:“你那么快就杀了他,你能找到画吗?”

“他不肯说,我只有杀了他。”

曲秋风吼道:“一点耐性都没有还干什么大事?”

矮个子也冷道:“你的那点脾气还有资格取笑我?”

曲秋风:“我和你合作完全是一种错误。”

“这应该是我说的话,取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独眼魔君,我看你少了一只眼睛后看问题也变得简单了。”

“你……你竟敢如此和我说话。”独眼魔君发怒了。

此人正是和陆小凤在酒楼见过的独眼魔君柳残云。

曲秋风不屑的道:“你们以为我真会怕你们,要不是有共同的目的,我早就和你翻脸了。”

柳残云心里虽然气愤,但还是以大局为重:“快找东西,不要逞口舌之快。”

曲秋风道:“陆小凤马上就来了,我们先杀了陆小凤,再慢慢找。”

柳残云正要开口说话,陆小凤就从屋顶飘落下来,“绕来绕去原来就是你们两个搞的鬼。”

曲秋风面无表情:“对,你还有什么问题就问。”

陆小凤诧异了:“你不是很冲动吗?还有耐性让我说话。”

曲秋风没有看陆小凤,“一个月我都能忍,何必要急于一时。”

柳残云狠狠的道:“陆小凤,你真不该来这里。”

陆小凤很无所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柳残云:“因为你来梅庄就会变成死凤凰。”

陆小凤:“你们两个好像都对自己很有把握。”

曲秋风很得意:“我了解你,也了解梅庄,当然有把握。”

陆小凤:“你们两个和金丝鸟有什么关系?”

柳残云:“我们两个就是你要找的金丝鸟。”

曲秋风似笑非笑:“对,就是我们”

陆小凤:“那么说金丝鸟也并没有传说中的可怕,因为在酒楼上我已经领教过了。”

曲秋风:“因为那天我没有用全力,我只想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

陆小凤:“我就猜那天不是柳残云放的小鸟,但没有想到是你。还有我这人就是有个坏脾气,沾手的事就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柳残云:“这事的结果很简单。”

陆小凤:“哦,说来听听。”

柳残云:“你不要管闲事,我们办我们的事,我们河水不犯井水。”

陆小凤:“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柳残云:“什么事?”

陆小凤:“就是我陆小凤最喜欢管闲事。”

柳残云:“这个闲事你管了就会后悔。”

陆小凤坦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我想知道你们两个的真正目的,或者说是那幅画的秘密。”

曲秋风:“既然是秘密,我们又怎么能让你知道。”

陆小凤:“你要杀我了也不肯让我死个明白,你真是够狠的。”

曲秋风:“我喜欢让人糊涂的死去。”

“想让陆小凤死你还得问问我花满楼。”花满楼出现在柳残云的背后。

曲秋风:“很好,我可以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伴。”

柳残云:“少说废话,动手。”

曲秋风冷笑道:“我不喜欢杀没有杀气的人。”

柳残云被曲秋风弄糊涂了,“你的意思是?”

“杀气是逼出来的。”曲秋风动了,但不是向陆小凤和花满楼下杀手,而是奔向别处,身形和速度都不是一般江湖高手所能施展出来的。曲秋风号称忧郁剑,在江湖上也还未逢敌手,凭这一点也足矣证明其武功之高。

陆小凤也没有想到曲秋风竟然隐藏得这么好,陆小凤听了曲秋风的话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已经动身,但还是迟了,曲秋风的出剑速度,出剑方式都是陆小凤没有见过的,在书房外的走廊里,曲秋风的剑穿过了梅夫人的喉咙,就在陆小凤的面前。

陆小凤被他的歹毒激怒了,拳头已经握紧,每一寸关节都发出声音。

花满楼和柳残云也来了,站在一边。

曲秋风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陆小凤:“现在才是杀你的最好时机。”

此时,梅小莹冲了出来,手握长剑,“我要杀了你。”

梅小莹冲得很快,因为仇恨。陆小凤也冲得很快,因为担心。曲秋风冲得更快,因为无情。

曲秋风停在了梅小莹的被后,出剑了。梅小莹的剑刺空了,后背心却一凉,剑穿心而过,很疼。陆小凤在梅小莹的侧面,伸出了一只手,两根手指已凌空而去,但还是迟了,他离他们太远了。

曲秋风收剑了,冷冷的目光看着冷冷的剑。剑上的血还是热的,但梅小莹的心已经凉了。

梅小莹倒下了,嘴角的血细细而出,胸口的血映红了白色衣服,苍白如纸的脸,恐惧疼痛的眼神。

陆小凤抱着她,眼里有了泪光。

花满楼也生气了:“曲秋风,今天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曲秋风大笑:“就凭一个瞎子和一个绝望的凤凰?”

“还有我。”房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残霞如血,白衣如雪,目光尖锐,手握长剑,声音平缓有力,站在房顶,居高临下,更显得高大。

整个梅庄顿时充满了杀气,让人感觉呼吸都是困难的。

柳残云摘了乌纱帽,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白衣人,心里一惊:“西门吹雪,怎么就来了。”他已经感觉自己被人骗了,但此刻木已成舟,无法回避。

来的人正是西门吹雪,他的剑已经吹过无数人的鲜血,他的人在,剑一定在,剑不离身是他的习惯。

曲秋风握紧了刚刚杀过人的剑,没有说话。柳残云失去了他刚才的杀气,因为剑神的杀气已经把他的杀气冲得无影无踪,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早就知道西门吹雪的杀气无人能及,但今日一见,才真正知道剑神的可怕。

西门吹雪很平缓:“你不配用剑。”

曲秋风大声道:“剑只是杀人的工具,没有什么配不配。”

西门吹雪冷道:“剑是用来杀你这种人的。”

曲秋风很相信自己的剑:“从来都是我用剑杀人,没有人可以用剑杀我。”

西门吹雪更相信自己的剑:“那是因为你庆幸没有遇到我。”

曲秋风挑衅道:“我早就想挑战你了,现在你自己找上门来更好。”

西门吹雪闭上了眼:“如果我早知道你喜欢背后伤人你不会活到现在。”

曲秋风舔了舔剑上的血,很得意的冷笑,是自信,是害怕,是无畏,没有人看得出来。

西门吹雪睁开了眼,但没有正视曲秋风:“你上来?还是我下来?”

曲秋风没有说话,他已经感觉到西门吹雪扑面而来的剑气,这是他以前对敌从来不曾遇过的。

对敌人,西门吹雪和他一样是无情的,是冷血的。

他知道他遇到了生平最可怕的敌人,以前别人在面前说剑神的剑术如何出神入化,他都不以为然,他始终相信自己,今天,他真的遇上了,心里仍然是冷的。

他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他只有战胜他,即使自己知道那样的几率几乎为零。

他也上了屋顶,站在西门吹雪对面的屋顶上,凝视着他。

花满楼和柳残云看着屋顶的他们。

陆小凤抱着梅小莹,走向梅庄的后山,李叔抱着梅夫人跟着他。

屋顶的风越来越急,好像在为他们营造决战的气氛。

一个好的剑客必须要有很好的耐性,在吹风的天气里更能考验耐性。

西门吹雪没有动,他的耐性比任何剑客都要好,很多和他交手的人不用他出剑,只需要耐性就把人打败了。

曲秋风也没有动,他不是一般的剑客,他杀过无数剑客,深知剑客的心理,他必须要仔细观察,只要西门吹雪一出破绽,他就一击致命,他一直在静静的细细的观察。

风大了,又小了。

柳残云已经感觉厌烦,他虽然是老江湖,但他不是用剑的,他不明白剑客的心理。

花满楼没有动,他用耳朵听着,高手的杀气是能听到的。

在有风的天气里,杀气就像风一样在彼此的耳边呼啸,乱人心,磨人志。

曲秋风举剑了,动了,像狼,饿得发疯的狼,西门吹雪就是他的猎物,他此时的目的就是要吃了他。诡异的剑招,诡异的身法,谁见了都忍不住夸赞,真不愧为华山天才剑客。

西门吹雪也举剑了,就在曲秋风举剑的瞬间。

西门吹雪的剑很冷,很快,但很柔,像一张网,把曲秋风的杀招尽收而去。

山外青山楼外楼,曲秋风终于明白自己几十年的修炼,为何没有成为剑中之神,因为他前面还有一个人——西门吹雪。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两人同时站回了原来的屋顶。

谁胜谁败在有人倒下前是没有人知道的。

风又起了,划过了西门吹雪的脸颊,有点冷。他吹落剑上的血,轻轻收起了剑,离开了屋顶,离开了梅庄,飘逸的身影消失在即将来临的夜色里。

曲秋风的剑上没有血,当风再次划过他的脸颊时,他没有了冷的感觉,忧郁剑掉了,人也倒下了。

忧郁剑这一次没有让人忧郁,因为他遇到的是剑神西门吹雪。

曲秋风的脸上没有痛苦和悲伤,因为他死在剑神的剑下,没有遗憾。他虽然不是君子,但在追求剑术上,他也是有原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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