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蹙眉，“戏台上的两把手弩是你们绑上去的？”
六月水道:“是，可这是那啥道具。剧情需要，是老旧的手弩，没什么力道的。”
“道具？”上官云疑惑道，脑海中闪过他祖父的影子，难道他祖父的手还伸到过梨园？
六月水道:“大人，您是文昌侯府的上官大人吧？”
“正是！”上官云板起脸来，抬头看到楚画还在戏台上徘徊。心里又是一叹，有个爱探案的夫人也是愁啊。
“那就好，那就好。”六月水说:“那咱们说话就好理解了，不用跟外人似的还要讲解半天。十年前文昌侯他老人家给咱们梨园做了改革，那时候小的刚进梨园，不大懂。
但梨园老人们都说了，多亏了文昌侯他老人家，咱们梨园才能做得这么好。大掌柜懂的多，要不让大掌柜的来跟大人说说，啥叫道具。”
就在这时，崔家梨园崔大掌柜风风火火地赶来。
“见过大人，小的是崔家梨园的掌柜。”
上官看了一眼崔大掌柜，胆小的六月水赶紧拉了拉崔大掌柜，“大人想知道咱们梨园道具的事情，就是那两个手弩。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手弩有劲儿了，还射出了真的箭，七月和八月就这么被，被射死了。”
六月水是真的怕血，都不敢往戏台上面看，那瑟缩的小模样，倒是跟戏文里的穷书生有几分像，都是没用的小白脸儿。
崔大掌柜也看向戏台，看到台上倒着的两人，脸上一片伤心，“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呀，七月和八月怎么会，死呢？大人，请大人接下此案，为她们申冤啊。”
上官云听到现在只听了一堆废话，有些不耐烦了，“人命案子本来就归大理寺管，而本官刚好在此，此案本官接了。更何况，那手弩射出来的箭，差点儿伤到本官的夫人，此案本官更得接。先说说手弩吧，这么一个大杀器为何会出现在此？”
崔大掌柜看了眼上官云，眼神那个复杂呀，“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大人，这样的手弩在崔家梨园还有八个，分别放在其他几个戏台上。它们是，是您祖父文昌侯送给我们崔家梨园的，礼物。”
“祖父？”上官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祖父为何要送如此杀器给梨园？”
崔大掌柜说:“十年前，我们家国公爷陪文昌侯来咱们梨园看戏，看完文昌侯说咱们的戏没有新意，不好听，不好看。于是我家国公爷就让文昌侯给想个法子，让戏好看又好听。
恰巧文昌侯心情好，就在梨园里住了一个月，带着一帮工匠把梨园来了个大改革。
那十个手弩也是文昌侯送的，说是军营里淘汰下来的残次品，用来做个道具还是可以的。这一用就用了十年，不曾出过错，顶多里面的竹箭发不出来，效果没有罢了。
哦，那竹箭没有箭头，是圆头的，就算是打到人身上也射不死人。这些手弩也是老旧的手弩，力道不大。没想到今天竟然出了错，实在是不该呀。大人，七月红和八月紫她们真，真的是被手弩里出来的箭射死的？”
说到最后，崔大掌柜一脸不相信，“六月水，七月红和八月紫是我们梨园签约的伶人，他们六七岁就来了梨园，小的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都是好孩子，咋就出了意外呢，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用说这七月红和八月紫就是扮演仙子和花妖的两个女伶人了。
上官云暗自叹了口气，崔家梨园改成这样，果然还是他祖父的锅呀。
这算什么？
祖父埋锅，孙子填坑吗？
“七月红是哪个？”
崔大展柜道:“是演仙子那个姑娘，八月紫演的是花妖。”
上官云对崔家梨园也有了个初步的认识，他记得十年前祖父是有一段时间没回侯府，那个时候也是他跟其他人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就是没想到，他在水深火热的时候，祖父还出来搞了一些大事儿，竟然连手弩都拿来了，这种杀器难道不该禁止吗？
“他们三个是师兄妹？”楚画突然走过来问。
上官云拉了她一下让她坐下，示意崔大掌柜继续说。
“回，回夫人。是，他们是师兄妹，他们这一批伶人是国公爷和文昌侯选的，一共十个。后面几批都是我们国公爷自己选的。”
楚画点了点头，“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是师兄妹。我方才看了他们的手中的绫缎，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一边还藏着根小木棍？”
崔大掌柜看了眼六月水，“还是小水说吧，应该是戏里需要。”
六月水接着道:“大掌柜说的是。我们戏里最后一场就是仙子和花妖打完后，误伤了穷书生。穷书生又晕了过去，两人也就不再打了。
等穷书生醒来，他就恢复了记忆，然后就说了他为何会跟花妖在一起，是因为没了原本的记忆。等他解释完，两个女的也就不想打了，她们也不想离开书生，三个一合计就一起过日子了。
然后仙子和花妖开心之下就跳起绫缎舞，两人甩出绫，就是用那段包了小木棍的那一头儿敲在手弩的开关上，挂在手弩竹箭头上的各类彩带就会掉下来，绑在彩带上的纸片和布片也会飞下来，场面非常好看。
来咱们这里看戏的人最喜欢这场戏了，可不知为什么竟然这么早就扣动了手弩，还飞出了真正的箭。七月和八月也……呜呜！”
楚画抽了抽嘴角，“这脑残的戏，是谁写的？实在是让人无法感同身受。都是仙子和花妖了，不知高出穷书生多少倍，两人竟然还被穷书生收服了，太有违常理了。”
上官云点头，“夫人说的是。这等脑残戏，以后还是少演吧。”
崔大掌柜为难地说:“那可不成啊，百姓们就喜欢看这类戏。那个，其实写这类戏的鼻祖还是大人您的祖父呢。
那写出《仙妖传》的书生也是在看了文昌侯早些年写的戏本子，才有灵感写出这出戏来。大人，您若是禁了这出戏，那您祖父之前写的戏也得禁，您看，这不大好吧？”
楚画看向上官云，眼神中的嫌弃毫不遮拦。
上官云捏捏眉心，叹气道:“果然还是我祖父的锅啊。”
所以禁是禁不了，反正戏本子上也没定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没有理由禁。
今天就一章了，明天补上，要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