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不想深思上官云祖父的不靠谱，眨眨眼将思绪又拉回了命案现场，“大人，既然手弩是道具，不知安放手弩和竹箭的人可在？是不是真的箭，他应该最清楚。”
“是是，管理戏台的是黄家师徒，这些道具都是他们弄出来。小的这就叫他们过来。”崔大掌柜赶紧点头哈腰道。
大理寺的人此时也刚好到了，斐文轩带队，将大理寺的衙役带了一大半儿来。
斐文轩先是给上官云和楚画行了礼，问:“大人有何吩咐？”
上官云看了眼楚画，率先说道:“你带着人去把崔大掌柜说的黄家师徒叫来，另外，把七月红和八月紫的师兄妹也叫来。夫人可还有吩咐？”
楚画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梨园的人，挨个儿问，需斐大人帮忙。”
斐文轩笑道:“请夫人吩咐，下官带的人手足够。”
“首先，还请崔大掌柜把人聚齐，上到跑堂的小二，下至厨娘，还有打扫卫生的粗使，都聚到我这包厢的后院，需要他们一个个进来问话。”
崔大掌柜再次为难地说:“我们梨园内每天的客都很多，其他院里的客人还在听戏，若全叫过来恐怕其他客人那边会顾不上，会影响我们梨园的声誉。大人，夫人，您看能不能通融几分。”
上官云道:“那就一个院儿一个院儿的来，先从这间梨花院开始，问过的人可以暂代其他院里的人，让他们轮着来。”
“这，应该可行吧。”崔大掌柜还是很犹豫。
上官云挥挥手，“就这么办，文轩，叫个人跟着大掌柜，动作要快。不知梨园有多少人。”
崔大掌柜皱眉道:“下人共有七十人，包括厨房里的厨子们。常驻的戏班子有两个，我们梨园自个儿签的伶人有二十个，还有敲锣打鼓的师傅，和检修戏台，管理各类道具的师傅们，维持秩序的护卫们，还有那伶人们自己买的丫鬟们，林林总总有两三百人哪。都，都要问吗？”
“都要问！”上官云冷哼道，“人命关天，不但梨园内部的人要问，连来梨园看戏的人也要问。”
崔大掌柜额头冒起了汗，“那加起来就多了，我们梨园得到何时才能正常啊。”
楚画不耐烦道:“都这个时候了，大掌柜还担心梨园的生意？凶手若是一直找不到，我建议梨园还是关门得好。”
上官云也看出这个大掌柜不大愿意配合，一门心思只想着梨园的生意，便接着楚画的话往下说:“夫人说的极是，安国公那边本官担着，届时本官为你说话。大掌柜，怕什么？”
“不可，不可呀。”崔大掌柜擦了擦汗，“就按大人和夫人说的做吧，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叫人。”
崔大掌柜胖胖的身子跑起来竟然还很快，楚画扯了扯嘴角，叹道:“人呀，不逼不行。瞧瞧崔大掌柜这个胖子，跑起来比瘦子都快。”
上官云解释了一句，“安国公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赚银子和听戏，所以建了这么个大梨园。这里的下人都是跟安国公签了契约的，哪个耽误了他赚银子，是要罚银子的。”
“你懂得还真多。”楚画皱皱眉头，“安国公跟你祖父很熟？”
上官云纠正道:“是咱们的祖父，应该是熟悉的吧，不然怎会帮着安国公做什么改革戏园子的事情。闲话少叙，说正事儿吧，大老胡怎么还没来？”
斐文轩道:“大老胡今日去看师父了，已经派人寻了，他手底下的两个小仵作来了，要不要让他们先验尸？”
“验吧，他们也还成。”楚画道，“等人到齐了，斐大人就让人问问那些常年在这里上工的仆役们，梨园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像六月水七月红这些伶人们的恩怨他们知道多少，七月红和八月紫有没有仇家。女子之间的嫉妒也算，传闻也算。”
“是，下官记下了。”
斐文轩对楚画的态度和对上官云是一样的，从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和看轻的意思，这让楚画很满意。
上官云道:“你让人把来看戏的人分成两类，一是不经常来看戏的，二是经常看戏的，那种隔三茬五来一回算在经常看戏的一类。
夫人说的那几个问题也要问一遍，你看着办。去吧，把你觉得有问题的人，或是知道些什么的人带到这边来。”
斐文轩走后，上官云道:“那么就先从六月水开始吧。”
“没错。”楚画勾了勾唇，“大人怎么跟我想的一样呢。”
“这叫心有灵犀。”
“……”楚画抬头看天，不想说话。
他们吩咐的时候，六月水就缩在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六月水，说说七月红和八月紫吧，她们之间关系如何？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上官云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脸上是面无表情又威严无比。
六月水被这话吓了一跳，不敢看上官云，“大，大人问小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上官云脸面一沉，“老实回答。”
楚画也开始吓唬人了，“你在现场目睹两人死亡，按照我们的经验来看，你也有很大嫌疑，也就是说，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六月水真被吓到了，“啥，啥叫嫌疑人之一？”
“就是有可能是凶手！”上官云解释了一句，看六月水吓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这才又说，“为了证明你不是凶手，那么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两人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楚画又道:“事无巨细，不要放过任何一件小事儿。”
六月水连连点头，“我说，我说。我们这一批伶人内部竞争很厉害，每出一部新戏都要争着演，看新戏的人多，打赏的多，园里会按照来看戏之人的花费给我们伶人算工钱。
一开始定下这部戏的伶人并不是七月和八月，而是腊月和四月。我们都要正式演了，师父才换上七月和八月，腊月和四月气得不行，还诅咒她们了呢。”
说到这里六月水也来了气，“要不是我词儿记得快，唱得好，连我也被七月和八月挤下来了，这俩丫头眼里根本就没有师兄师姐，心眼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