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听到这话，眼皮又抬了起来，看着崔大掌柜冷冷地说:“胆儿越发大了。”
程家大少爷赶紧道:“祖父，孙儿觉得崔大掌柜不能留，还不知道他用祖父的名义在外面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程家二少爷却道:“祖父，孙儿觉得处置崔大掌柜不急，咱们总得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吧？”
“嗯，老二说的有理。”安国公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
就这一句，可把程家二少高兴坏了，冲着程家大少笑了又笑。
程家大少爷脸面再次不好看了，但嘴里却是恭敬地说:“祖父说得对，是孙儿急躁了。”
小戏台上，上官云看向崔大掌柜，问:“崔大掌柜，本官问你，为何要让程然假冒那位程家大少？”
崔大掌柜这会儿倒是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不紧不慢地说:“程公子方才所言，就是崔某的理由。不忍心看二月兰被富家公子所骗。”
上官云又丢出了几封信，这信有从崔大掌柜家里书房拿出来的，也有从何潭手里拿到的。
两者笔迹一对照，毫无疑问出自同一人之手。
“崔大掌柜，证据在此，你又能狡辩到几时？为何要算计程然，在本官看来，在这整桩案子里，程然是最无辜的了。”
崔大掌柜还是不认，“我从未算计过程然，倒是程公子，你为何编出这些来害我？我自问对你不薄，崔家梨园内珍藏的戏本子只对你一人开放，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你！”程然被问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大喘着气，指着他，“我被你骗了，被你骗了！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上官云挥了挥手，“无需多言。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带何潭！”
何潭上来后，上官云让他看了眼他签字画押的供词。让他知道，他先前说的供词已经生效，不要想着狡辩。
何潭还真没想改说法，虽说他不是自愿签字画押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崔大掌柜已经无法狡辩了。只一个安国公，就能把崔大掌柜打入深渊。
哦，对了，崔大掌柜现在还不知道安国公已经在戏台下面看戏了。
哎呀，真是好惨的一个大掌柜呀。
于是何潭便把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
说完还叹气道:“崔大掌柜，事情已经败露了，我也没法子威胁你给我银子了，你就认罪吧。毕竟是三条命呀。”
楚画接过话茬来说:“怎是三条人命？是四条，不，是三条半。大人忘了十月霜的腿是怎么断的了？”
上官云柔和地点了点头，“夫人说得对，还有十月霜。崔大掌柜，杀二月兰是为了什么，你不说本官一会儿告诉你，但杀七月和八月是为了什么，本官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你不想被这两人继续拿二月兰的死勒索，就一不做二不休，用新式手弩把她二人射杀了。
但是十月霜怎么得罪你了？你想在这小戏台上用兵器架把她砸死。据本官所知，十月霜很是低调，在梨园内从未与人结过冤！”
崔大掌柜使劲摇头，“大人，十月霜之事确实与我无关。小的为何要对十月霜出手？没有道理呀。”
楚画将玉佩交给上官云，后者明白，沉声道:“难道不是因为这块玉佩？”
“玉佩？”崔大掌柜再次摇头，“这玉佩有何不对？这是十月霜的玉佩？不不，是二月兰的。”
“你从哪里得知这是二月兰的玉佩？”上官云自问自答道，“你当然知道这是二月兰的玉佩，也知这是那位程家大少送给二月兰的定情信物。
因为你曾跟程然一起约二月兰出来见了一面，利用二月兰对程家大少的感情，骗她好好唱戏，让她不要怀疑仙子一角儿。只有她演了《仙妖传》里的仙子，你才能用破坏道具这一行为，将她害死。
你是崔家梨园的大掌柜，梨园内的伶人也许不知客人们的真正身份，而你，不会不知。”
“不不，不是这样的。”崔大掌柜道，“大人，二月兰的死跟玉佩有何关系？十月霜又跟玉佩有何关系？我跟这玉佩又有何关系？说不通呀。”
楚画听到这里眼皮一跳，心说，不大对呀，崔大掌柜竟然没有否认下去，而是提出了疑问。
他想表达什么？
上官云也在思考这件事儿，直接反问:“你说有何关系？”
崔大掌柜道:“小的跟玉佩没有半点儿关系。送玉佩给二月兰的是程家大少，大人，您应该去问他呀。说不定就是这位程家大少害死了二月兰，还想把十月霜害死。
十月霜确实是在小戏台上被砸断了腿，可那时我正在跟程然校对《仙妖传》的戏本子，听到声音，我们是一起赶过来的。当时我并不在小戏台，程然可以做证。”
程然虽不想为他作证，却还是点了点头，“此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和崔大掌柜确实是在校对戏本子。十月霜出事时，我和他在一起，他没有时间作案。”
“大人，您听听。”崔大掌柜抬头，笑了笑，“十月霜的事确实与小的无关，不如大人问问程家大少吧。毕竟玉佩是他送的，为了某种目的想把玉佩拿回去也是正常，人家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二月兰是个戏子，身份悬殊呀。”
楚画看了眼上官云，突然觉得崔大掌柜饶来饶去的目的，就是把程家大少扯下来。
想想崔大掌柜死去的儿子，这位的复仇手段也是绝了。
再往深处想，她和上官云似乎也被利用了，这算计当真厉害了。
到现在为止，楚画已经将所有的拼图拼完了，对此案脑海中也已有了完整的答案。
楚画能想到，上官云自然也能想到，他又不差，甚至比楚画想得更深。
“崔大掌柜不愧是做大掌柜的人。”上官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这算计人的能力就是强。”
崔大掌柜也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都是上官大人做得好，托上官大人的福！”
上官云看向小戏台下面，沉声道:“既然如此，国公爷，那就请程家大少上来说两句吧。是非曲直，咱好好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