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的大管家冷汗直冒，他下意识地看向安国公，发现后者依然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然后这位大管家又看了眼程家大少爷，后者先是迷惑，再是惊讶，他听懂上官云的话了。
“大管家，难道连自家产业都不记得了？”上官云提醒了一句，“若是业务不精，本官只好当面请教国公爷了。”
“不不，大人言重了。”安国公府的大管家智商在线，表达了歉意后，很是大方地承认了，“这间不大的书墨文房铺子是我们国公府大房的产业。
原本也跟这间梨园一样，是我们府上过世的老太君的陪嫁铺子。老太君仙去后，这间铺子就留给了大老爷。如今是大老爷名下的产业。”
上官云点点头，“程家大少也是大房的少爷，竟然不知这间文房铺子是你家的产业？”
程家大少爷很是高傲地说:“我们家的产业多的是，一间小小的文房铺子有何稀奇？自有手底下的管事去操劳，我一个主子用不着记在心上。”
“难怪程大少不知书墨文房铺子的小管事就是崔大掌柜的儿子。”上官云啧啧道，“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呀，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呀。莫青，你来说说那天你在乘凉时看到了什么。”
莫青也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一边是东家，一边是惨死的徒弟，他选择了追随本心，将他看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实在是没想到那小管事的主子就是安国公府上的大少爷，更没想到那个一心想娶二月的小管事就是崔大掌柜的儿子。”
然而程家大少爷到现在还在否认，哼道:“什么小管事，一派胡言，本少从未跟一个小管事争过戏子。不过是个戏子，不值得本少惦记。”
他当然知道那个小管事是自家的奴才，可他不知小管事是崔大掌柜的儿子。由此可见崔大掌柜把他这个儿子护得有多紧了，生怕因为他得了府里最好的差事而被人嫉，怕别人报复他的儿子。
崔大掌柜在自家祖父那里也是说得上话的，要是早知道的话……
“来人，带多福！”上官云让人把小厮多福拖了上来，“把你刚才招的再说一遍。”
多福的眼睛被蒙了起来，他怕极了，还以为他又要挨打了，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刚才交代的又说了一遍，还说了件他没交代的事情。
“大人，小的还记起一件事儿，就在上个月我家大少爷又来了趟梨园，不知从哪里听到小玉佩的消息，就让多财想法子把小玉佩弄来。”
“多财？”上官云抬头看了眼程家大少身边的另一个小厮。
程家大少爷则是愤怒道:“大人，这是屈打成招吗？”
上官云平静地说:“有人举报，多福与今日的命案有关，本官只好把他请来问话，可惜这小厮不配合，略施手段才说了实话。”
多福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后一句话也不敢说，缩在那里装只鹌鹑。
程家大少爷咬牙切齿道:“多福不过是搜了二月兰的房间罢了，那又如何？”
“不如何。”上官云道，“只能说明给二月兰玉佩的人是你。你才是真正的程家大少，那个为了二月兰把姓崔的小管事的腿打断了的人。
想来这事知道的人也有不少，既然本官知道了梨园内传得沸沸扬扬的程家大少就是你，那么本官想知道你因何要打断小管事的腿，也是很容易的。”
“是！”程家大少爷终于承认了，“姓崔的是被我身边人打断的腿。虽说二月兰只是个戏子，但本大少感兴趣的戏子岂是他能染指的？
他算个什么东西，敢让本大少承诺对二月兰好，不然他就对我不客气，哈哈，一个奴才罢了，打杀了也不过是主子一句话。”
说到最后，程家大少爷似是疯癫了一般大笑起来，“要是本大少知道姓崔的是崔大掌柜的儿子的话，就不是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崔大掌柜听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程家大少爷，“不知大少爷想怎么做？”
“怎么做？”程家大少爷笑了，“当然是打一顿再发卖了，留着不把主子看在眼里的奴才，有何用？”
崔大掌柜气得想冲上前去撕烂这人，“是，你是主子，你能决定下人的生死，可你不该在打断他的腿后又把他扔到枯井里。
他那么痛苦地在井里挣扎了五天才被人找到，可惜我家娃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在死前还念叨着二月兰那个贱人！
他死了，死在了你和二月兰的手里。他还那么年轻，马上就是自由身了，他做什么不行，偏偏看上了二月兰。
我的娃死了，你和二月兰凭什么还活着？他那么痛苦地死了，而你？还在跟二月兰卿卿我我送小玉佩，没人记得他，我这个当爹的记得！”
楚画默默地叹了口气，崔大掌柜这一吼，案子也水落石出了。
谁的错？
楚画不知道，但她知道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程家大少和崔大掌柜都不是好东西。
上官云没说话，也不给任何人提示，只默默地看着台上两个主要人物大眼瞪小眼儿的互怼。
好在程家大少不是真的笨，智商还是有的，“本少从没下令让人把他扔进枯井，你莫要乱栽赃！
二月兰果然是你害死的。我就知道你那天是故意让我看到二月兰跟这个姓程的幽会，从那时起你就没安好心了吧？
要不是我以为二月兰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怎会对她不理不睬，怎会在她死后还把玉佩找回来。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已纳她为妾，她又怎会死？”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二月兰扒着她不放，可他还是对二月兰动了心，若不是她误以为二月兰水性杨花，又怎会放任她不管！
现在轮到崔大掌柜笑了，“你让我的娃爱而不得，死前还惦记着那个贱人，我就让你爱而不得，让那贱人死前还惦记着你。哈哈，不知二月兰死前惦记的你，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
“你，你！果然是你！”程家大少爷想掐死眼前这个奴才！
然而上官云的人早已站在他们身边，谁也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坐在小戏台下的安国公早已睁开了眼，脸面沉沉，气息压人。
“就是我！”崔大掌柜承认了，“自从我的娃死后，我就寻思着怎么才能让你们不好过，他死了，二月兰就不能独活。
还有大少爷，我弄不死你，却能让你与最宝贵的东西失之交臂。可惜啊，七月和八月这两个贱丫头坏了我的好事，若不是她们勒索无度，我又怎会杀了她们，又怎会那么巧遇上了上官大人。今日也就不会有这一出了，这都是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