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上官云思索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被楚画勾起自己主动出城的事实了，他被人左右了吗？
那天他被陛下斥责，而楚画被人接二连三刺杀，他只想让楚画开心点儿，楚画又一心想着出城，一直在试探着幕后之人的底线。
所以他们一拍即合，这才出了城。
若连出城都是被人默默算计了的话，那这人揣摩人心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不可否认，上官云再也不会否认楚画说的，他身边有奸细一说。
楚画说话的兴致不高，但她还是问了案子的情况，“按理来说，户部尚书是自杀身亡的，他的尸体不应该出现在大理寺，他的家人怎么会让人查呢，毕竟死的不光彩。”
上官云道:“这是陛下的决定，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至于户部尚书家，上报的是突然得了重疾，暴毙。但是户部尚书是六部中很重要的位子，其府上必有陛下的眼线，只要他想，什么都能打听得到。”
楚画想了想，“那么，大人你觉得户部尚书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
“若光看户部尚书的死，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意外。但若是联系到宫里的美人儿行刺，那么谋杀的可能性就大了。”上官云看着楚画道，“所以，是谋杀还是意外，得看夫人验尸的结果。”
“所以说，仵作很重要。”楚画又叹了口气，“可惜很多人都把仵作当成晦气的玩意儿，正因为这些我那师父才会躲着我。我们成亲时他都不愿意来，也不让我去看他，怕影响我这世子夫人的名声。
大人，琴公子的身份还请妥善保管，莫要泄露了。想想侯府老夫人，再想想那些想弄死我的人，泄露可能有大麻烦。反正我们只有两年之约，请让我在这两年内清静点儿。”
上官云沉默着，面容严肃不已，他确定他不喜欢楚画说的两年之约。然而他也是有脾气的，只淡淡地应了声，“好！”
楚画扯了扯嘴角作为回应，她的心里也不好过，不知道原因，就是闷闷的。
在这样的氛围中，大理寺到了。
上官云率先下车，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楚画。
然而楚画却像没看到他一样跳下了车，小声说:“大人，注意影响，我只是个小仵作，请叫我琴公子。”
上官云板着脸道:“琴公子，请！”
楚画点点头，“大人请！”
跟在后面提着大箱子的紫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同样是扮作小厮的紫竹凑到紫芙跟前问:“他们没事儿吧？我们该怎么应对好？”
紫芙小声道:“公子说啥就是啥，我们是公子的小厮。”
“也是！”
她们是楚画的丫鬟，自然以楚画为尊。
顺利来到验尸房，楚画看到大老胡那张谄媚的脸，恨不得给他一拳。
“嘿嘿，师弟，又见面了。大师兄等你好久了。”
楚画一把将他推开，“走远点儿，碍事！”
大老胡也不恼，反而更加巴结了，“小师弟，要先看女的还是先看男的？大师兄我建议咱先看男子，毕竟死的时间早，尸体没有那么鲜亮。”
楚画也是这么想的，或许两个尸体可以相互佐证。
跟着楚画的上官云一声不吭，和以前请琴公子来验尸时的态度一样，大老胡竟然没发现什么。
待大老胡掀开盖在户部尚书身上的白布，上官云说道:“户部尚书姓刘名正元，年方五十，正是为官的好时候。听说他的身体素来不错，一年前还纳了房小妾。”
“哼！”楚画冷哼道:“一把年纪了还纳妾，看来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是个从高处坠落的尸体，且是头部着地，头部自然摔得面具全非，好在多余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看着也没那么吓人。
楚画认认真真地换上验尸用的外衣，将头发也用特制的帽子拢了起来，并且换上特制的薄皮手套。
“开始吧。”
楚画上手将尸体的每一处仔细看过，说道:“死者身体多处骨折，致命伤在颈部和头部，通俗来说是摔断了脖子，摔破了头，脑浆迸裂而死。”
饶是这样，她还是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头发，腋下脚底以及手指甲等隐秘部位。
“其他地方没有与坠落无关的伤口。”
上官云道:“也就是说，排除外部用毒的可能？”
“只能排除毒针毒箭之类的外物，若是中了毒熏香的话是查不出来的。”楚画实话实说，“这尸体怎么看都是死之前已经失了心智。看看他的脸，他的嘴。”
上官云仔细看去，问:“哪里不对吗？”
楚画道:“在我看来，坠亡的人不该是这样的表情。虽说脸面有些变形，但也能看出他是开心的，看看他的眼角像不像在笑？还有嘴巴。请忽略嘴上的伤痕，那是往上翘的，整个面容很是诡异。”
上官云道:“刘尚书确实是笑着跳下来的，这不正常吗？”
“我觉得不正常。”楚画道，“一个正常人，哪怕很想从高处跳下来死掉，无论他在跳前是多么开心，在跳的动作过后总会产生恐惧，脸上的表情不会这么自然。
何况还有风力的作用。听说那天的帝都刮了半天的风，前天晚上还下了雨吧？天气很是不好，我很想知道这位五十岁的尚书大人，是怎么光着身子爬上屋顶的。
所以我觉得刘尚书在上屋顶之前是神志不清的，也有可能是得了传说中的癔症，看到了某些美好的东西，他想去追，就这么掉了下来。”
“毒药？”
楚画看向大老胡，“验过毒了？”
大老胡道:“验过了，也取了血喂食金鱼，没发现毒。”
金鱼很娇弱，一丁点儿毒就能翻肚皮。
“这就难了！”楚画叹了口气，“世上的毒千千万，我们能验出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银针验毒其实不靠谱！”
大老胡突然道:“我们可以像上次那样看看他吃了什么。”
楚画蹙眉，“这也是个法子。”
然而正当她想取刀时，被上官云按下，“大老胡你来！”
大老胡皱着眉头很不想干，尸体放了两天了，这是大夏天，别说胃里的食物了，就是这具尸体也都开始变质了。
楚画勾了勾唇，“那么我就去看看那具美人儿的尸体。”
大老胡也只好认命地去剖开死者的胃部，忍着味儿往外掏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