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带着人来到那六个有嫌疑的杂役跟前，几人就这么眸光沉沉地盯着六个嫌疑人看了好一会儿。
这六个嫌疑人看上去都不算年轻了，头低着都不敢抬。
上官云问老杂役:“认识他们吗？”
老杂役道:“回大人，认得。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伺候书院里的马夫。”
上官云再问:“他们在书院做杂役多少年了？”
老杂役再次看了眼六个嫌疑人，叹了口气，“都是一起干活的，干了有十来年了吧。”
楚画明白老杂役为啥叹气，也渐渐明白上官云为何把这老杂役也叫过来。
只为这个“十来年”，能干十来年的杂役就有可能干出件大事儿来。这大事儿就有可能与那具荷塘里的白骨有关。
上官云冷眼看向六个杂役，“本官大理寺卿，想知道是谁给莫新安的马喂的毒草，站出来！”
话毕，六个杂役的表情极为不安，均说自己无辜，哭着喊着不交待。
上官云看了眼院长柳山青，“您来说两句。”
“咳！”柳山青板起脸来说:“你们都在书院干了这么多年了，老夫也不多言。想想你们的家人，再想想大理寺的刑罚。
就算是大理寺的刑罚没罚死你们，书院也不会放过你们。再不交代就连座吧，一起逐出书院，并交罚银！
别忘了，你们进书院做杂役时签署的协议，就算是把你们交给人牙子，你们也得受着。”
一番恐吓说下来，楚画看到衙役们跪下了，求院长开恩。
柳山青又道:“要么你们都无罪，要么你们都被卖给人牙子。除非，没做的人举报那做下此等糊涂事的人。谁说的最接近事实，谁就还能做书院里的杂役。”
这话给了他们一个希望，六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但到这时他们的心态也开始崩塌了。
个头较矮的杂役首先说道:“大人，院长，小的有话说。”
上官云道:“先报上名来，讲！”
个头较矮的杂役说:“回大人，小的叫郑四，家里排行老五，我昨儿个是做白天的工的。
早上的时候我给马房里的马添了草，那个时候小的还没发现莫学子的马在马厩里，小的之后就只给左边那三个马房里的马清洗打扫了，没再添过任何草料。”
“郑四的话可是真的？”上官云问其他人。
另五个人说:“是真的。”
如此以来，郑四暂时排除在外。
场上还有五个杂役，郑四的话开启了他们自我查证的引子，又有人说话了。
“大人，小的叫李石头，小的干到午后就清理马厩了，那个时候也没看到莫学子的马，小的也没机会放毒草啊。”
李石头解释说:“每匹马进马房前，马的主人都会检查马厩，里面不能有其他马落下的草料，为的就是怕有人在草料里做文章。
我们也都知道学子们的马球赛，马很重要，若是哪一队输了，把责任推到我们养马的人身上，那就惨了。大人，我，我也是清白的。”
“是有这么个规矩。”上官文点头道。
楚画为此还专门跑到莫新安面前求证，“你把马送到马房后，看过马厩里的草料吗？”
莫新安道:“当然得看，要不然我的马吃了不该吃的，找谁？你是书院里的学子吗？”
那模样好像在说楚画多此一举，谁不知道马房里有这样的规矩。
楚画再次翻了个白眼，不想在这上面多言，再问:“那么马房里呢，有没有别的草料？”
莫新安道:“我说兄弟，你没去看过马房吧？一马一房，我的马很是高傲的，不喜欢与其他马同食。又是马球赛上的马，在料草上面重视得很。”
“原来如此，多谢。”
楚画明白了，转身就走。
“哎，兄弟，你这是……”莫新安抬起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楚画已经走远了，她不觉得自己跟这人还有别的话可说。
重回上官云处，楚画冲着他点了个头，“李石头说得对，莫新安的马入住马房前确实仔细看过，他可以排除了。”
上官云很了解马房的规矩，这才没去求证莫新安。
现在六个人中有两个已经无罪了，还剩下四个，看上去都急了。
第三个说话的还是白天做工的人，他说:“小的叫马元，做的是下午的工，是小的给莫学子的马找的马房，也是小的添的第一回草料。
但是小的真没有在草料里做手脚。小的父亲就是养马的，那狗儿燥小的从小就知道这种草，这草吃过后半个时辰内必发作。
可小的是昨儿个下午的工呀，若是喂食了这样的草，那不早就发作了吗，不用等到现在才发病呀。小的是清白的，请大人明鉴。”
这就涉及到专业知识了，楚画和上官云均看向了老杂役。
可未等老杂役说话，柳山青老院长开口了，“他说的对，那叫狗儿燥的草确实是这个药性。
虽说这草马儿吃了能狂躁不止，但对于人来说，也是一味药，只不过并不常用到罢了。
这狗儿燥不能吃多了，顶多几棵，若不然马儿会口吐白沫而亡。”
上官云对此不再怀疑，但楚画还是问道:“院长，您怎么知道这狗儿燥是如此药性？”
“你这小子，没事儿多看看杂书，别整天只读那些个四书五经，人都读傻了。”柳山青沉着脸，教训道。
“……”楚画有点儿委屈，她眼巴巴地看向上官云，不解释一下吗？
她都挨骂了呢！
上官云扯了扯嘴角，“院长最是博闻，书房里光这类杂书都有两大书架。院长的藏书是书院里所有先生之最，没有之一。”
“厉害！”楚画也爱看杂书，再看柳山青眼睛亮了，“以后，小子可以借院长大人的杂书看吗？”
柳山青只淡淡地说了几个字，“要爱惜书籍！”
“没问题。”
“嗯！”
如此一来，其他两个时间段儿喂食马料的杂役也排除了，不存在前面喂料的杂役故意嫁祸给后者。
那么最后一个喂食草料的杂役无话可说了，他也只能认罪了。
但是，这叫李大力的杂役还是喊了冤，“小的是被人忽悠了呀，小的以为这狗儿燥只会让马耐力更久，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小的知罪，小的认罪，求院长大人不要把小的给人牙子，小的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