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右手与左撇子

“那大人你,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没把血衣扔掉?”赵大厨还是不甘心地说。

楚画看着他,淡淡地说:“我看到过。他们进门儿的时候就穿的这一身。他们的包袱里没有任何换洗的衣衫,说明,他们就这一身衣裳。”

上官云接过话来道:“赵大厨,你为何如此急着要定郑家父子的罪?”

“我,我……”赵大厨急赤白脸地说:“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客栈着想吗?客栈的生意最近一直不好,要是再传出去出了人命,还是被人用刀砍死的,谁还敢来住店。掌柜叔啊,你说是不是?

我们这些做工的人,家里都有一家老小要养,丢了这份工,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要不是为了赚口吃的,我至于出这个得罪人的头儿?”

老掌柜也叹息道:“请两位大人见谅,老赵说得对,咱们这客栈要是再没有客人来,县衙那边就要拆客栈了。

官家生意也不能每个月都亏本呀,多年的客栈了,舍不得哇。我们这些人,全靠这客栈吃饭呢。”

两个伙计和喂马的杂役也连连点头,“赵大厨说得有道理。”

程三通虽然知道赵大厨的话里水分太多,但关于养家糊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上官云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来,“但愿如此。夫人刚才说得很清楚,郑家父子不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本官都不敢轻易下定论,你等怎能凭感觉定人死罪?”

楚画也板着一张脸说:“杀猪刀是可以杀人,但屠户不一定就是杀人凶手。不过,我很好奇,赵大厨是在何时听到郑家父子的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的?赵大厨那时又在做什么?”

赵大厨脸面一变,急忙说:“我是起夜时听到的。昨晚多吃了几口咸菜,睡前喝多了水,起夜上茅厕听到的。”

“几时?”楚画追问。

“那个,重要吗?”赵大厨对于时间还真记得,可他觉得不应该轻易说出来。

上官云冷意十足地接过话来,摆起官威来说:“重要,讲!”

赵大厨再横也只能在悦来客栈这一亩三分地上横,哪见过什么大官呀,刚才大着胆子说这说那是看这两个官儿很是和气。

但人家一发威,他就怂了,“是是,小的这就说。是在亥时末的时候,小的听到打更声了。”

上官云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打更声,那么处于半个荒郊野地里的悦来客栈,是谁在打更?

“谁在打更?”

老掌柜再次站了出来,“是,是老头子我打更。老头子觉少,一晚上醒多回,遇上正点儿就打下更,要是过了就不打。昨晚半夜时分,老头子打过更。”

对于打更人楚画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打更人手里都有计算时辰的法子,一般情况下是沙漏。

楚画再次摸了摸怀表,推广钟表真的很有必要啊,准确的时间对于探索案情太重要了。

“亥时末?”上官云笑了笑,“还真是准啊。”

楚画又一次升起查客栈结构来,便又问道:“对于这把刀,谁还有异议?”

老掌柜左右看了看,慢慢地举了举手,“那个我想知道,这二位是杀猪的屠户,杀猪时身上不会沾到血吗?

若是沾到血的话,那他们身上这衣裳必定是洗过的。二楼死的那两位流出来血,也有可能被他们洗掉呀。”

楚画小小地蹙了下眉头,她突然觉得老掌柜这话说得有道理。

所以一群人又都把视线放到了郑家父子身上。

郑铁毕竟年轻,面对这些质疑心里怕得很,支吾道:“是是,是可能沾到血,但是我们,我们能避开,还能……”

郑大石拉一把儿子,打断他的话说:“老掌柜问得好。当初我和儿子初学杀猪时经常弄得满身血,后来手艺精了就很少沾到血了。

再说我们会多带几双厚实草鞋,身上也会围上草编的围裙,处理完猪后把这些烧掉就行了。这样身上就不会沾上血,衣裳也就耐穿了。”

郑铁急忙说:“我们是有手艺的!杀猪的时候只要背对的猪,让猪放干净血,再做别的,根本溅不到血。”

“杀人放干净血不也一样?”赵大厨再次哼哼道。

“怎么能一样?人又不是猪!”郑铁瞪大眼睛道,“你当是杀只鸡啊?”

郑大厨依然哼哼,“谁知道呢,反正凶器就是你们的杀猪刀。”

楚画突然道:“凶器确实是杀猪刀,但是,并非他们所说的从背后出刀。

尸体是躺在床上被人抹了脖子,而并非抹了脖子后再放到床上。尸体伤口上面的形状可以说明这一点。

所以说,凶手身上一定是溅到了不少血液,血衣也是有的。脖子是第一个致命处,颈部血管被割断,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有经验的仵作光看伤口便知凶手是如何出刀的。这个凶手确实是个常年拿刀之人,用刀干净利落,善用右手。”

这时郑铁大叫道:“大人,大人,我和我爹惯用左手,我们家男人都是左撇子。”

郑大石也激动地说:“我家铁头说得对,我们父子是左撇子。大人可以派人去刘家村问问那些请我们父子去杀猪的人,还有我们村儿里的人,他们都能为我们做证。”

上官云冲着修文点了点头,后者立即派人去查证。

如此一来,郑家父子的嫌疑确实小了很多。

上官云又把目光放到赵大厨身上,这人的嫌疑大了许多。

然而善于用刀的人并非赵大厨一个,还有一个严大厨,就是胖伙计口中说的那个昨天刚销假回来的大厨。

楚画的目光放在严大厨身上,这个厨子跟赵大厨不一样。很年轻,也没有赵大厨那么油腻,要不是身上穿着厨子的衣裳,真看不出他是个厨子来。

还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就是这人很淡定,完全没有厨房里其他人那么担心。

站在严大厨身边的是刚从茅厕回来不久的小工,他摸着肚子不时揉上两下。

然后再嘟囔一声,“我这,这还没吃早饭呀,咋这么难受呢?”

楚画问:“怎么个难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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