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寇珠

再说这常妈妈,她之所以当年能逃出生天是因为她背后的亲妹妹。

常妈妈夫家姓常,本名姓寇。生在本地,家里就两个女孩子,她的妹妹名叫寇珠,从小生的极美,远近皆知。被当地一个小官看上,明媒正娶做了小妾,那小官儿对寇珠也是极好。本来以为顺风顺水的就这样过一辈子。没曾想那小官品阶不大野心却不小,别人上奏参人,他也跟着去蹭了一脚,结果人是没参成,自己却被下了大狱。其实这事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儿,他就想随个大流能混个升官什么的。那府官仔细查究起来就觉得这小官真是多此一举,什么事情都牵扯不上他,就存粹是来跟着凑份子的。

于是就起了坏心思。寇珠长得漂亮,他是听说过的,这个老色胚就跟这小官商量,明里暗里的示意他将寇珠送出。如果应允保证他不仅能解了当下的牢狱之灾,将来还能跟着他升官发财。

这小官从来没想过这女人也能当做商品送来送去,原来自己有这个资源竟不知道,于是毫无犹豫,就差敲锣打鼓把这寇珠送给那府官了。

寇珠命苦,到了府官手里连个妾都算不上,不过就一个玩物,府官新鲜劲儿一过就把她撂在一边了,至于那小官因为知道的太多,随便找了个由头直接给处死了。这倒是浑水摸鱼没成功,赔上了自己身家性命。

却说这府官,就是福州境内的父母官,下属几十个县城。平常好色,贪污懒政,时间长了这出头的椽子先烂。皇帝老儿心血来潮要整顿朝纲,这府官也是倒霉,平时也是作威作福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这就激起了民怨。老皇帝正愁到处找人来撒法子呢,正好这倒霉的府官迎面就撞过来了。老皇帝拿着万民请愿书气的手发抖,于是一声令下,府官立刻当众斩首,没收家产,株连九族。瞬间府官家那条街哭天抢地布满了官兵,不断的有家眷,亲属从各家抓出押到城门口处斩,一时间血流成河,百姓拍手叫好。

寇珠聪明。抄家的时候当即就冲上去跟官兵喊冤,说自己是被强掳来的,受尽苦楚。官府一查还真是如此,寇珠现在就居住下人房间,也是被下人各种瞧不上眼。这奶奶不奶奶的,仆人不仆人的让下人都很反感。这下正好,她倒是变成了受迫害的苦主,官府再查下去竟然还是正儿经官员的家属,明媒正娶的良妾,丈夫也因此被府官陷害被杀,于是寇珠又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同情的受害人了。可能那地下已经死了的小官万万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被洗冤的。

案子审完,日子还得过,可是寇珠却回不去老家了,古代女子重名节,寇家人当初被那小官牵连险些家破人亡,此时也是不允许她回去的,于是她心一横直奔京城去了。

自古青楼女子大多是被逼良为娼,或者饭都吃不上被家人贩卖的来的,今天这藏香楼也是奇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竟自己要把自己卖了。那老鸨一听这女子给自己要了两银子以后惊掉了下巴,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这女子大大方方的来到妓院说自己要当娼妓,然后还跟老鸨砍价最后定价两。老鸨真是什么世面没见过,如此行事的她也是头一遭见到。

于是这寇珠就成了京城第一青楼藏香楼的一个娼妓。青楼女子也是分种类的,歌伎大多是卖艺不卖身的,但是娼妓就是靠皮肉过活的了。没多久老鸨发现这女子还真不简单,甚至有些享受现在的生活似的,努力学习琴棋书画。曲意逢迎各位公子也是得心应手。面貌本来就姣好,身段婀娜,再加上原本毕竟官宦之妻身上自带着些贵气。老鸨欣喜就捧她,这让寇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京城纨绔子弟中声名大噪,珠宝银财似雪花一样飞来。老鸨笑的裂开了嘴。

可是过了些时日,这些简单的揽财方式让寇珠腻了。

一天她跟老鸨商量:“妈妈,我也想经营这藏香楼,能不能让我掺上一股,奴家该怎么接客还怎么接客,但是所得银两除了妈妈应该扣除的也都交给妈妈,只希望也能让我参与一下这藏香楼杂事。”

这老鸨从第一天看见她开始就知道她不是笼中之鸟,其实这些年老鸨也是很辛苦,自小也是从娼妓一路到现在开这青楼,自是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她心里不免也想,“这寇珠可不是简单的人物,现在京城动荡,老皇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这旧客大多是老皇帝的人,当今太子暴力,总是主张战争,这与老皇帝只想太平长生的想法相背离,迟早我这些老客可能都要被抄家问斩,到那时这藏香楼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寇珠这女子心细有野心,把她推出去顶雷,我在后面收收钱也慢慢退居人后养老,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从那以后这老鸨渐渐地把管理权交给了寇珠,自己只在幕后收些分红倒是过得轻松自在了。

寇珠自从接手藏香楼之后就开始了彻底的清盘,她将姿色下等的全部赶走,又开设教习班,专教姑娘们琴棋书画,歌词诗赋。并教习仪态礼仪。又从全国开始搜罗各种清白美丽女子悉心调教培养。当然调教手段还是狠辣无常的。自此,这藏香楼的女子个个仪态万千,自带风流,让全京城的男子都仰慕不已,甚至一些客人只为听琴品茶,谈论古今而来,并不为嫖娼快活。渐渐的,来这藏香楼的客人也都高雅了起来,藏香楼的品味也有了质的飞越,甚至也会有文人雅士,高官厚禄者经常光顾。

当然对于青楼妓院来说,下流龌龊的事情是必须要有的,只不过寇珠用了大手笔花了巨资将旁边一个客店也盘了下来,却不叫藏香楼,挂牌品香阁。这品香阁专做色相生意,一切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在此楼进行,只不过明面上的老板却不是寇珠。这些下流的生意好像也与藏香楼毫无关联。

寇珠在京中混的风生水起,愣是把一个享誉京城的风月场所改造成了一个高清雅洁的场所,日日莺声曼妙,歌舞升平却看似极其干净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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