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沉沉,星闪闪。

羊肠盘上,除了夜风轻拂,除了夜鸟飞掠,就是一遍万籁俱寂。

远远的美女对镜峰上传来隐隐约约的一声声猿啼,呜呜咽咽,不知是什么缘故,玉申君的猴群似乎睡得不稳,是不是预感到了即将有一个变故降临,是好是坏,是喜是忧,还不得而知。

雪遇又进入了虚无缥缈的状态之中,忘却了身外的一切。黑暗牢牢地包围了他,使他犹如一个还在母腹中的婴儿一般纯美,一般洁净。

不知是什么时候,脑海里的云海慢慢涌现出来,先是几朵孤零零的白云,各自飘浮在一处,后来,像是有一位神祗挥动了拂尘,白生生的云彩从四面八方汇聚拢来,争先恐后,渐渐地汇聚到了一起,于是,无边的云海横亘在大脑之中,遮住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高天上有风吹过,云海翻涌起来,就像是暴雨来临的江河,后浪拥着前浪,一波接着一波,起伏不定,涌流不止。

从云海中,亮起了一个小小的亮点,开除,只有一粒豌豆大小,对它凝目而视,它就像是得了感召,迅速地长大起来,瞬目间,变成了一个圆圆的金色光团,在云海的托举之下,放射出夺目的光焰。

雪遇在心中默念:来了,到底还是来了,高士他没有骗我,他把我想要的结果真的给我了。

他对着那个光团伸出手去:来把,我等你等了好久了,你是我的,是上天赐予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何物,但是,一定是我所盼望的!

那个光团却收起了光焰,比先前暗淡了许多。隐身在云海之中,像是被云彩遮住了的一轮圆月。

雪遇有些紧张,莫非它会像上次出现过的那柄宝剑一样,只让他握了片刻,就忽地消失不见。他说:“你是不是高士答应给我的那一样宝物,如果是,为什么要对我闪躲,是我无德无能,不配拥有你?”

光团又逐渐地亮了起来,明晃晃的,把云海照得一遍金光灿灿。那光团在慢慢地飞升,升到了云海之上,才停了下来,静静地飘浮着,光芒也愈来愈强,晃得雪遇几乎睁不开眼睛。

雪遇一直伸着手,他说:我有耐心,我不会不耐烦,是我的,终究是我的,我不急,我等着你。

那光团的光芒强了起来,从金光变为了白光。蓦地,它一下子拉长,越拉越长,越来越细。

雪遇大眼不眨,盯紧了那个光团的变化,眼看着它变成了一把长剑一样的形态,直直地挺立在空中。

雪遇身不由己地迎了过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里只有那把长剑,心里也有些忐忑,只怕它又会变回一个光团去。眼睛一直地盯紧了它:我来了,高士答应我,给我一个结果,看来你就是那个结果了。

长剑闪烁了一下,大概是在回答雪遇:对,就是我。

雪遇就要走到长剑下了,他仰起头来看着它:你是一把长剑?不知是不是我想了许久的那把奇剑?

长剑又闪烁了,回答了雪遇的问题:是,我也一直在等你。

——你也知道我?

——知道,既然在等你,肯定知道你。

——日后,你就是我的了?

——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我虽然有点武功,却是碌碌无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保护,做你的主人,实在是愧不敢当。

——你当得起。不然,我怎会独独选择了你。恶人们已经紧锣密鼓地要实施他们的计策,要搅得天下大乱,主人,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我一人一身,能挡得住他们吗?

——你我合体,天下无敌!

——那,以后你就跟我时刻相随了么?

——不,现在我还只能是个幻影,要把我拿到手中,还须你自己去赴汤蹈火,付出百倍努力。

——就是说,早晚有那么一天,你我要合为一力,与祸乱世间的恶人们倾力一战!

——正是。

——日下,我须要做什么?

——提升剑术,与我相搭。

——明白了!

长剑闪了一闪:主人,伸出手来,我来也!

雪遇对着长剑伸出了双手,长剑敛起了光芒,成了古铜色,飞下了云海,直直地朝着雪遇飞了过来。

雪遇一把接住了它,心情振奋不已,拔剑出鞘,细细地端详。长剑如银似雪,闪着凛凛的寒光,雪遇弹了弹剑身,剑身发出了“铮铮”的声响。雪遇又拔下了一根头发,放在锋刃上,轻轻一吹气,头发顿时断为了两截。

对于一个习武者来说,一把好剑,就好比一件无价之宝,雪遇禁不住满心欢喜,连声夸赞:好剑,好剑啊!

再一次细细观看,从剑尖看到剑柄,从剑柄再看到剑身,雪遇看到剑身上有两个小字,显然是这把剑的名讳,他仔细地辨认,看了又看,那两个字看上去很清晰,但是,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到底是两个什么字。

那个近似于老者的声音幽幽地响起:雪遇,中意吧?

雪遇深深地打了一躬:“谢高士,太中意不过了,雪遇活到这般岁数,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好剑!”

“你要知道,我一生的心血,都毫不吝惜地赋予了它。它也是汲取了我的精血,才能如此出类拔萃,傲立于世。”

“这其中一定有一段神奇的故事,雪遇很想知道。”

“今生今世,我是不想再提它了。你想要知道,日后,去问邰振子吧。”

“我爷爷他知道。”

“世上除了我,就是他知道了。”

“哦——”

“我也是出手大方,世间稀有的宝剑,旁人想看一眼都求之不得,却单单给了你,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十分偏爱?”

“雪遇明白。”

“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辜负了这把剑。须知道,它就是我的化身,就是我的代替,它兴,我兴,它衰,我衰。我把它交给了你,就是把我的精魂都托付给了你,把我的灵身都托付给了你。”

“请高士放心,雪遇绝不会辱没了它。”

“本来不想再来打搅你,但是,还是想来亲口嘱咐你几,因为兹事体大,你还年轻,阅历浅显,不知道其中厉害,恐一时轻慢,害了自己,也害了我这个无形无体的人。那时候,悔之晚矣!”

雪遇也感觉到了事情的非同小可,正色道:“高士先生,我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承蒙你看得起我,把这么宝贵的长剑给了我,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高士先生为何选中了我,也许是因为我太渴望得到一把宝剑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由头。”

“那是什么呢,高士先生。”

“世上想要得到这把剑的人太多了,比如千竹苑里的人,他们大概也知道这把剑,也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它。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穷尽了所有的办法。可以说,他们想要得到这把剑的愿望比天下的人都急迫。”

雪遇顿时想起了与爷爷在一起度过的隐姓埋名东躲XZ岁月。他问道:“千竹苑里的那帮人几十年前,就四处追逼我爷爷,为了要从他手上拿到一样宝贝,不知是不是就是这把宝剑?”

“大概就是它吧。”

雪遇无比珍贵地看了看手中长剑:“爷爷从没有告诉过我千竹苑里的那般人到底想要什么,却原来就是为了它!”

“他们想要得到它,我连看都没有让他们看到一眼,却把它毫不吝惜地给了你,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我是爷爷的孙儿?”

“不对。”

“是要我用它去救我的爷爷,还有小雨姐妹?”

“不对。”

“那是为了什么呢,我想不出来了。”

那声音“呵呵”一笑:“其实,太简单不过了。”

“但是,我想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想要得到这把剑,是去干坏事,为了一己私心去祸乱天下,为什么把它给了你,也很简单。”

“我——?”

“对,给了你,就是希望你拿了它,去阻止他们干坏事,不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不要让他们的诡计实现。”

雪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雪遇明白了。”

“想要问你一句,雪遇。”

“请讲,高士先生。”

“你能办得到么?”

雪遇身不由己地跪了下来:“我尽力而为!”

“我也信你,所以才把它交给了你。”

“雪遇口拙,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有再深深地感谢高士先生的知遇之恩。”说着,雪遇磕下头去:“高士先生,请受我一拜。”

“起来吧,雪遇。我还有一句话要讲,这把剑世上独一无二只有唯一的一把,不是凡品,持剑的人要与它相匹配,必须也要有过人的技艺,有超脱于众人之上的剑术,有敢于担当的志气,有‘宁为自剑折,不作曲钩存’的骨气。”

“雪遇省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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