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受骗无所谓

“圣上,喜从天降,皇太后找到了。”

这天窦文场和霍仙鸣双双跪在德宗李适面前。

“陛下您的孝心终于感动了上苍,皇太后已经起驾回宫了。”

窦文场一脸喜色。

“真的吗?”

德宗从坐位站了起来,双眼瞪住两位心腹宦官,这日思夜想好事突然降临,他反而怀疑这就是梦。

“真的,圣上,奴才等为防万一,还派宫中服侍过皇太后宫女辩认过。千真万确,已经起驾回宫了。”

“真的不是做梦吗?”

德宗李适激动之余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

“皇上,借我们一百个胆,我们也不敢犯欺君之罪。”

霍仙鸣笑道,欺君之罪可是诛九族大罪。

“真的是找到皇太后,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母子团聚,奴才们也是发自肺腑高兴。”

窦文场等激动得流下眼泪,此时他暗自后悔不是常衮、杨炎之类。

他们文才好,又可以就这件写篇文辞华丽文章,让天下传颂。

“母亲,我终于可以见到您了,我还以为我们今生是无缘团聚。老天爷您对朕真的太好了。”

德宗李适喜得手舞足蹈。

“圣上是真命天子,受命上天,连上苍都不忍心看圣上皇太后远隔天下,赐恩降福给陛下和皇太后。”

霍仙鸣上前恭维。

“朕真的好久没这么高兴了,朕要普天同庆。传朕旨意,立即大赦天下,为皇太后祈福,恭敬她老人家健康长寿。”

德宗李适手一挥。

“奴才等马上去办。”

窦文场、霍仙鸣等都想去办这美差。

“霍仙鸣你去办,窦文场你留下。”

德宗李适笑着说道。

“待朕焚香沐浴,你陪朕去我母亲,我也是迫不及待想飞到母亲身边。”

“传朕旨意,宫中所有人、文武大臣一律到城外接驾皇太后。”

德宗李适决定用最高礼节皇太后,以表达这个给了他生命女人最深的敬意。

“母后!朕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德宗李适见翘首以盼鸾驾时,双眼泪珠忍不住流下来了。

“圣上,皇太后的意思是母子多年不见,恐怕彼此悲痛伤身。”

“不如回宫双方平复激动的心情,反正都在一起,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霍仙鸣真是左右为难,他最害怕皇帝发怒,但他也知道皇帝对皇太后深厚感情。

“一切以母后意思为准。”

德宗点头说道,他当然想第一眼见到久未见面母亲,但他更不愿拂逆母亲的心意。

“母后,您可让我找到好苦啊!”

德宗李适满脸是笑,眼里可含着热泪。

“皇帝陛下,我也是想早日见到你,但你也知道关山重重,风雨凄苦,恍如隔世啊!”

帘子后面皇太后也是叹息连连。

“让母后颠沛流离,全是儿子不孝。”

德宗哭泣起来。

“也不怪你,大唐命中有此一劫,但愿以后苦尽甘来。你对母亲家人隆恩,母后已经知道了。”

“是父皇和母后给了我生命,又使我登上一国之君宝座,我怎么感激你都不为过。”

德宗叹道。

“长安一别,你我母子就没再见面,那时你还只是个十三岁少年,转眼间你都变成了父亲。”

“一切都如做梦,我可怜的适儿,你和娘一样,一定吃了不少苦。”

沈珍珠声音哽咽。

“宫中规矩,你出生后,大多是由乳母照看,可你是娘的心肝宝贝。每次遇到难以承受打击时,我就想起你的音容笑貌,一切又充满了希望。”

沈珍珠含泪笑道,让人掀开那薄薄帘子。

“母后。”

德宗几步上前,跪在母亲脚下。

“适儿。”

沈珍珠紧紧搂住儿子身体。

“以后我一定晨参暮礼,让母后心情舒畅,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德宗一脸激动,他终于可以弥补缺失了,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大礼物。

“你对母后的好母后已是感怀在心。只是母后已经习惯东都洛阳的饮食起居,加之对洛阳感情深厚。和你团聚一段时间后,我还是希望回到东都洛阳生活。”

沈珍珠望着德宗说道。

“怎么?母亲不愿和我在一起?毕竟我们在一起,我照看您方便多了。”

德宗感到奇怪,母亲和他千里迢迢相见,为何分开,毕竟洛阳和长安相距太远了。

“适儿,你知道母亲自从生在洛阳,再说在长安你对娘好只能算是小孝。你还有大唐江山和千千万万的子民,你得让你父皇和祖先传下李氏江山基业万一世永存,这才是大孝。”

“他可不能犯糊涂,因小失大。如果真有一天,娘到了那边,怎么向你父皇和先祖们解释交待。”

沈珍珠一脸慈爱抚摸德宗李适。

“娘。”

德宗一时之间想不起反驳母亲理由。

“那好,这段时间我好陪陪您,尽尽我的一番孝心。然后我把您送到上阳宫,派遣宫女和宦官去服侍你。”

德宗李适虽说万般不舍,但也不便违逆母亲的心愿,他不能太过自私,只要母亲高兴就行。

“你对娘的好,不仅是娘高兴,你那驾鹤西游父皇也会欣慰不已。生子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沈珍珠笑道。

“比的不说,我仅凭这点就强过你父皇所有妃嫔。”

沈珍珠笑起来。

皇太后迎到东都不久,就有风言风语传到皇宫,说沈珍珠是别人冒充的。

“你们关住嘴巴,别胡言乱语,皇帝对皇太后感情是至纯至真,天下罕见,你们可别没事找事,到时吃罪不起。”

“不错,宫中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圣上龙心大悦。你们别不识好歹,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到时逆了龙鳞,我们都得遭殃。”

窦文场、霍仙鸣这两个貌合神离家伙难得步调一致,态度一致。

“两位大人,无风不起浪,何况外边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板有眼,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错,没有真凭实据,谁都不敢胡乱猜测这种事。纸包不住火,咱们做奴才是替主子分忧,这事咱们认真对待才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咱们这些当奴才的。我的意思是咱们主动出击,挽救改正错误。”

“宫外好多大臣早就瞧咱们不顺眼,这事要是他们掌握主导权,做足文章羞辱我们。那皇上面前我们地位会急剧下滑,到时别说争宠,连话语权都没有。”

那些宦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经历过多次斗争,经验丰富,这时不能拆台。

“不会吧?那有这么巧?”

窦文场和霍仙鸣相互望一眼,彼此交流意味深长的内容。

“两位大人,现在也是火烧眉毛,这沈珍珠不仅是个冒牌货。而且人家都知道她的准确出处,已经有人出面指证,宫外只是找个机会,给我们一个致命一击而已。”

宦官王希林跺脚跳道,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早就想把他们挑下马取而代之了。

但两人皇上还在宠爱,他怕贸然出招,暴露出来,杀虎不成反而被虎伤了。

“你听谁说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窦文场明显是说谎话,他想蒙混过关。

“现在住在上阳宫的沈珍珠其实就是高力士的养女,她只是貌似皇太后,而且以前在宫中与皇太后相识。为了荣华富贵挺而走险冒充做。”

王希林索性点透,以防止两位宦官头领为了自己颜面,遮遮掩掩,拖到后面,错失良机。

“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拿去找皇上邀功?”

霍仙鸣阴阳怪气说道,在皇宫中,不能有宦官比他们更聪明。

“两位大人,这时不能因为打肚皮官司延误时机,咱们是一条船上,船翻了,我们谁都不能幸免。”

王希林哭笑不得,生死存亡时刻还有这种心思,难怪外边的人看不起自己这类人。

“走,找皇上请罪去,主子是杀是剐,咱毫无怨言。”

窦文场一挺胸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与其死在那些心狠手辣大臣手中,不如直接找皇上请罪,或许还有反败为胜机会。

“走,找皇上去,早死早投胎。”

霍仙鸣也跺下脚,早知这样,他就不应该参与这事,可惜这时想什么都没用。

“皇上,臣等罪该万死!”

宫殿内,跪着一大群宦官,惊得正在批阅奏章的李适吓了一跳。

“怎么啦?”

李适一脸不满,这有些宦官奴大欺主,不懂感恩戴德,反而蛇蝎心肠。

比如以前李辅国因有翊戴之功,骄横狂妄。

“陛下只须深居宫中,外面的政事有老奴来处理。”

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分明不把皇帝当回事,所以他对宦官采用压制态度。

“圣上,奴才愚昧,致使奸人得利。现臣等查明,上阳宫中的皇太后是别人冒充。”

“臣等识人失察,致使陛下蒙羞,奴才们罪大恶极。垦请陛下治罪。”

窦文场等人磕头。

“奴才等垦请陛下降罪,也请陛下将那冒充皇太后罪妇以欺君之罪诛九族,以儆效尤。”

霍仙鸣后悔不已,常年捉鹰,却被一只小鸡玩弄于股掌之间。

“其实这事我一直是持怀疑态度,尤其是见到皇太后,知母莫如子,我只是难得糊涂一次而已。”

“这事朕也早有耳闻,只是朕与你们想法大不相同,孤不会处罚她。期望通过这件事告诉天下人,朕孝敬父母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为了博取名声。”

“何况受骗这事与找到我母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能让我找到我真正生母,那么再让我爱你一百次这样骗也没关系。”

德宗李适反而显得一脸平静。

“至于你们这次失误,我在心里给你们记下了,只要你们忠心于我,我就宽宥你们。如若不然,我定严惩不贷。”

“谢陛下。”

“谢主隆恩!”

从鬼门关闯过来宦官激动得痛哭流涕,暗自下决心一定跟随主子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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