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东

昨夜,徐长夜饮了次醉酒,快到午时才苏醒过来。

云七门外早已等候多时,当听到云七说,爷爷在后花园等着他吃午饭,徐长夜摇了摇头:“午饭就不用等我了!我去趟煊宸宗,了却些事儿再回来。”

“好,我这就去和老爷说。”

云七不敢僭越许多,徐府虽然一直和和睦睦,可谁都知徐府之内的规矩,如若僭越,轻者重仗八十,重者是直接逐出家门。

从云七进府到如今,已经见到不少徐府的家奴被逐出家门。大多都是举动僭越,惹得老太爷不高兴了。

被管家公直接撵出了徐府。

云七低眉,寻道来到了后花园,此时老太爷徐澄正领着自己的两孙子吃饭。

云七作了一礼:“禀告老太爷,三少爷说他要去煊宸宗了却些事情,就不回来吃饭了!”

徐澄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让他去吧!”

“是。”

没等云七回到西跨院儿,徐长夜就已经穿好戴好,配上他那口单刀出了徐府。

从徐府往南走上两百步,芳花桥就近在咫尺,过了芳花桥就是这平阳镇最繁华的一处街道。

酒楼、茶馆、赌场、寺庙,这一条路通向了镇南口,徐长夜配着刀来,这一路上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不过却没有谁说害怕的。

平阳镇民风淳朴,佩刀的侠士极少,虽依在天痕山脚下,不过山上的修士大多窝在煊宸宗内,况且煊宸宗宗门戒律森严,若有修士山下行凶,莫说玄阳不答应,就是煊宸宗剩下的九位长老也不会开心。

无规矩不成方圆,徐长夜也是庆幸煊宸宗有这种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严规,否则只要煊宸宗一个纵容,莫说他们平阳镇,就是安虎县也难得太平。

徐长夜出家门,没急着去煊宸宗,而是下了芳花桥后,直接进了醉仙居。无他,今日醉仙居,有单老先生开书。

在平阳镇,你可以不知道平阳镇东靠着的是西周独一无二的宗门大派,煊宸宗。

可让平阳镇崇拜之至的评书先生,单别意,是必须要认识的。

没人知道,这老先生是平阳镇的老家翁徐澄一纸书信,从西京洛.阳城给请来的。

这位老先生,一来平阳镇就如平地一声雷,镇口公告板上贴满了这位老先生要开书《三国》的消息。

后来,老先生一开《三国》,从黄巾军大闹东汉,到司马家横扫三国统一了晋国政权,妙语连珠是荡气回肠,将那三国时期的纵横捭阖描绘得淋漓尽致。

一本书就征服了整个山镇。

整个平阳镇爱的都不行了,这老先生不仅讲三国,像什么《春秋》、《史记》只要是能讲的,他都全部搬上了讲桌。

所以在平阳镇,知名度最高的,当头一数的就是那单先生了。

当所有平阳镇上的书友准备去醉仙居的时候,从镇南口来了一人,他背着一把剑,走得很是缓慢。

他并没有太在意周围的人,目光是盯住了那醉仙居。

平阳镇没有人认识他,一个背着剑的少年郎,双眸之中是冰冷的,他眼望整个街道,他在寻人,那个应了他约定的男人。

手中捧着书籍,单老穿过人群,穿着一件普通的大褂,往醉仙居就来了,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背着孤仙的少年。

单老穿过人群,挡在了少年郎的面前:“你是我来平阳镇,迄今为止见到的第一位剑客!”

少年郎不是别人,他从西凉来,南唐人叶凉。

叶凉看着单老,他没看出单老的底子,不过他却知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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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使尽本事只怕都不一定是这老人家的对手。

“老人家,你的话过了。在十子坡徐长夜刀剑开龙门,谁不知我们西周国有一位剑道直追剑仙的剑修后辈。强如徐长夜,他没资格入老先生的双眼吗?”

叶凉是一个很冷的人,只要听他说一句话,就听出来了。

单老看着叶凉,摇了摇头:“徐长夜能开龙门,他就是剑客?那剑魔陆天罡举刀尚能一刀风雨,那他为什么不是刀客?”

顿时,叶凉沉默。

单老继续道:“我见过徐长夜起剑,我能在他的剑里看到剑仙的影子,只可惜锋芒还是不够,不足以称之为剑客。”

叶凉笑道:“我尚未出剑,老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剑客?”

单老没有回话,忽然是左手探出,叶凉还没察觉,那口名剑孤仙就落到了单老的手中。单老一身青布素衣,右臂夹着一叠书,双目盯孤仙是仔细观瞧。

叶凉背后直冒冷汗,他没有任何的怒意,有的只有打心底的害怕。

叶凉是习武之人,更是西凉的少年名将,剑术更是师从南唐有名的剑师,徒柳道人。

叶凉六岁习武,七岁便精通各类短兵,十七岁时,便率众千骑在平海劫杀了蛮夷五千兵众。

叶凉有勇有谋,更有一身胆气。如今十七岁武入中天之境,入天南闯荡江湖。

叶凉什么人不曾见过,可面前这老人徒手就将他的宝剑夺了去,无声无息,以他的感知力,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简直不可思议。

孤仙剑落到了单别意的手中,很平静,看着三尺剑,单先生缓缓开口:“孤仙剑,当年吕真人天南传道时的佩剑,吕真人当年自嘲,满天星宿百万众,仅有一仙谪九天。孤仙是剑却胜剑,孤仙有识人之能,吕真人传道归天后,留下了这柄剑在南唐双刃山,这柄剑,非剑修便去,非能者便去。你若不是剑客,哪里能佩得了这柄剑?”

单先生问完,就将剑丢了出去。叶凉心疼父亲出门前赠与自己的名剑,伸手将剑接到了手中。

单先生点了点头:“你随我来,今天请你听一段《楚汉》。”

说完,老先生徐步来到了醉仙居。

醉仙居的客人们早已等候多时,毕竟是早有听闻,老先生今日开讲历史经典,初汉时期的书。

醉仙居今日也是少备酒水,多煮香茶,而且府上的三少爷也来了,小二们是精神头十足,三少爷唉,甩银子就像甩秋叶似的。

也就是说,这三少爷徐长夜在这些小二的眼中完全就是大款。

而这徐府的三少爷也是如此,对银子并没有那么大的收心之想。

品着茶,徐长夜是看着下面的人群,问道:“今天单先生,要开什么书?”

声音很是平淡,可旁边伺候着的小二是提着心,小心回复道:“回少爷,是楚汉!”

“秦吞六国,汉扫天下。楚项公力可举鼎,韩兵仙指点万兵。一个扫了秦,一个荡了四海。楚汉之争,纵横浩荡啊!”

徐长夜看着下面的人群,脱口而出道。

小二伶俐,虽然听不懂徐长夜说的什么意思,但还是急忙道:“少爷大才!少爷大才!”

徐长夜一笑,知道这小二不知道自己说的啥,但还是仍下了些碎银子:“这是赏你的,下去吧!”

“谢少爷,谢少爷!”

小二下去了,说书的单先生也上了讲书桌,叶凉跟着单先生进了醉仙居,散座下,随便找了个位,坐了下来。

双目而望单别意,就等着这个不知姓名的高人开口论初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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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单别意将书籍放在了桌上,将醒木一取,“啪”一声就摔在了桌上,那一刻无论是围在一起讨论楚汉的乡绅、老汉还是谈说单别意的年轻壮汉,都静了下来。

单先生的定场诗缓缓而出:“二八佳人体态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中叫君骨髓枯!”

此时的醉仙居最是寂静,即使叶凉这将门之后也不敢高声言语。

不过,徐长夜倒是一反常态,忽然站了起来,二楼之上,远远地向单别意远远地行了一礼:“单老先生,徐长夜这儿有理了!”

整个客栈的人,一下子被徐长夜给吸引了。

单老看了眼二楼之上的徐长夜,笑着捋了下胡子高声道:“娃娃,这个时候耽误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徐长夜笑了笑道:“单老先生,小子徐长夜欲往煊宸宗,自知以自身能力,只怕无法全身而退,还请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单别意看着徐长夜,笑道:“娃娃,你放心,老朽给了你爷爷一准话,只要你在煊宸宗,老朽就保证你在煊宸宗全身而退!无论何事!”

徐长夜一喜,谢道:“多谢老先生助我!不过还有一事,还请老先生帮忙!如今入春,煊宸宗有一处梨树满山,可满山梨树都无有生气,还请问老先生,此何解?”

单别意取出了一个红颜色的宝石项链放在了桌上:“寒气重,这项链之中乃是用奇物火灵石镶嵌而成,这宝贝能解,不过,此等宝物无缘无故就赠与你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单老还未话落,只见徐长夜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根半人高的毛笔,笑道:“老先生,您照看我,是与爷爷交好。长夜明白!让您取火灵石与长夜,长夜自然不可能空手套白狼!老先生,长夜这儿送您一段定场诗,还请老先生品鉴!小二,浓墨伺候!”

“来嘞!”

徐长夜举笔而起,楼上的小二们都忙疯了!众听众只瞧得两小二搬着一缸样的墨盘来到了徐长夜的专座旁。

毛笔染得了墨,徐长夜一跃而起,三楼上,一群小二从上而下,抛下了一条绸纸,徐长夜挥笔而上,听众呆滞的目光中,在那四道绸纸上写下了他要赠给单别意的诗对。

单别意远远观瞧,只见得那绸纸之上留得一个个好字体,皆是程邈创下的楷书,徐长夜深谙其道,个个行字书写得是荡气回肠,让人惊异其书法之上的功底。

徐长夜在二楼之上飞上遁下,诗对在他这一飞一落之间挥笔而成。

最后落到地上,旁边早就小二将笔扛去。徐长夜是缓步来到了单老桌前,抱拳道:“老先生,火灵石可能赠我?”

单别意正惊叹于徐长夜书法的功底和诗对的意境,再看眼前人,单别意是激动得点了点头:“没想娃娃你竟然有如此文采,却是老夫小瞧你了!火灵石拿去,去那煊宸宗莫要害怕,那玄阳小儿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就把整个煊宸宗给掀了!”

接过项链,徐长夜是踏步而出。

据说,那一日要开讲《楚汉》的单先生没有再说,醉仙居歇业半日,传闻说是徐家的三公子为求单老先生一物,在醉仙居留了一首诗。

那半日,老先生就是坐在那儿欣赏着那诗文,足足半日,无法自拔。

要说那诗文,也是有安虎县而来的鲜货商听得平阳镇上有些文采的秀才念叨过。

听闻那绸纸上写着: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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