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谁都喜欢跟在别人后面，叶凉就是。不过在此时，他却跟在了徐长夜的身后。
徐长夜从醉仙居里出来，腰上还别着那口雪月刀，一东剑他并没有带，他想着去趟煊宸宗，有单别意老先生坐镇，用不用那口剑基本都不重要了。
三月时的雨很细，滴滴春雨打在柳树上，随着柳枝飘动，雨水化成了水幕。
“我没有剑，你不用跟着我！我知道，你和我这样的江湖野道不同，你追求一对一的剑客正面对决，可现在的我，没有带剑！”
手按在刀上，踏上了芳花桥徐长夜没有转身，看着前路，缓缓道。
叶凉也将剑解下，悬在了腰间：“我叶凉将门之后，徐长夜，我也四处打听过你，你也是北地镇北府枪王徐宁，徐老将军的后人。你明明也是将门以后，为什么一点将门之后的尊荣都没有？”
叶凉冷眉，怒声低喝问。徐长夜也转过了头，目光对视，是看到了叶凉眼眸深处那无尽的怒和不解。
看着他，徐长夜却很平淡，看着叶凉道：“那年在马家港，你的汾皇指，是不问一二，就指向了青老吧！”
叶凉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徐长夜，他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久远的事儿，他是怎么打听到的。
看着表情略有些呆滞的叶凉，徐长夜淡笑了一声：“你不用多想，当年我遇到青老和朔风刀的时候，我是好奇，多问了他们一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青老是笑说，在冬鹤楼，遇到了一个南唐而来的少年剑客，很有未来剑仙的势头。而那个少年剑客就是你，南唐西凉第一狼，叶凉！”
将门之后，兵家奇才，南唐剑师徒柳道人的门徒，对于年仅十九的叶凉而言，他的标签太多了。
他的荣耀不止于此，以至于他对自己的要求，同江湖草莽相比，都高出了太多太多。
用徐长夜的话说，这逼格，太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看叶凉不说话了，徐长夜是笑道：“叶兄，你也不用自责，青老那般人物，就连刀圣、剑神，哪怕四国君主都礼让三分，这样的人物，单用眼去打量，谁知道他境界深浅，你出手……”
“你不用说了！”
徐长夜的话是善意的，叶凉也明白他什么意思，可他叶凉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叶凉，违背了自己的理念，再有理的事儿，也是自己错了。
“我有我自己的原则，不同于火云宗的曹殇，我做的事儿我认，青老的事儿我是错了！可那是我叶某人最后错的一次，对于不拿剑的你，我不会动手，直到哪一天你真要与我动手，为止！”
说着，叶凉将手放在了孤仙上，抢在徐长夜前面，下了芳花桥。
徐长夜挠了挠头，他也没想到叶凉这个人还挺倔，不过在正道上倔，他还挺喜欢。
笑了一声，徐长夜追上了叶凉：“嗨，朋友。你现在去哪儿啊？”
叶凉回道：“听闻稷门七贤之一的文奎星徐星明徐先生，是阁下的兄弟，我现在正准备去徐府，见见徐先生。”
徐星明的声名，是徐长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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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凉万不能比的。寻常江湖悍客，知道个稷门七贤，知道个剑神、剑仙，在狐朋狗友圈子里足以被人成为“有学问的人”。
像什么柳州刘玉书，南唐徒柳道人，在他们那儿根本就没有上台的机会，像是知道他们就掉了身价一般。
不过，不同于那些见识少的江湖人。在叶凉还在西凉戍边的时候，叶关就告诉过他，在他们耳里灌满了的剑仙、刀圣，其实身在江湖无数年的悍客、草莽，却能有几人真见到过他们。
就像他天天见到的大师父徒柳，如若真入了江湖，却能有几时再见到他。
人在江湖，实在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可以诠释的了。
徐星明是个念书人，哪怕在家，也是书社、茶馆和自己的书房这几个地方，所以，寻他是很简单的。
很快，叶凉就来到了徐府门口，瞧着那双扇开的大门，正想扯上徐长夜一起进府，可当他再转过身，徐长夜已经没了踪迹。
“嘿，我说哥们儿，你来徐府，有什么事儿吗？”
还没等叶凉反应过来，在门旁看着的下人就围拢了过来。
叶凉也知道徐长夜应该是去煊宸宗了，便向那下人抱拳道：“西凉人叶凉，到府求拜徐星明，徐先生。”
……
煊宸宗前，悠悠山门高挂煊宸宗三个字。徐长夜已经不止一次见到那三个字了。他一共回山两次，两次见到这白玉门。
第一次，青州归来，腰悬雪月刀，在长老峰上，刀斩浮屠，解救了整个外门。这是第二次，同之前一样，刀悬雪月，不过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上山，他不愿结怨。
“徐公子回来了！”
一声惊呼，响震了整个外门。
徐长夜还没踏进山门内，山门口已经被外门数千弟子给拦住了。
看着他们，徐长夜是有些许惊讶：“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有一弟子出了人群，面对徐长夜很是礼貌，抱拳道：“徐少爷，我是外门弟子李心。”
李心抱拳，他身后数万弟子也齐齐抱拳。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幅度并不是很大，可在儒释道交错的天南之地，这是尊敬一个人最高的礼节了。
徐长夜不是傻子，立刻就知道了他们为什么如此。
“替你们讨回公道是应该的，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再说，我之前还不是被那些长老峰弟子整得够呛？不用感谢我，你们应该感谢还没有放弃希望的你们！”
拍了拍李心的肩膀，徐长夜会心一笑，“煊宸宗外门七千众，谁说全是窝囊废的？提刀的，握剑的我看是一个不少！常言，人在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啊那长老峰的所谓内门弟子，也没几年蹦哒了！你们遭受了那么多年的屈辱，这么多年也该触底反弹了。加油吧！”
怜悯之心，徐长夜不比任何一个有爱心的人少，不过，在这人心叵测的修真界，他的可怕比起那天南江湖，该有的残酷，它只多不少。
今天，他徐长夜能帮他们挽回生存的空间，可那也只是暂时的，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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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门的仇视不会因为一个徐长夜而有什么减少。
反而因为徐长夜激进的举动，使得内门表面平静，内心早已将徐长夜和外门弟子，恨入心骨，直气得当即就冲到外门，将那些当年被他们蹂.躏的外门弟子，大卸八块，然后撕成碎片。
对于那些内门弟子，徐长夜还是很清楚的，想让豺狼臣服，最次也得是猎人。他徐长夜再自信，也从没想过自己是一个能够驯服内门豺狼的猎手。
李心看着徐长夜拍在自己肩上的手，默默地点了点头。
徐长夜继续往山门里走，数千弟子齐齐向后退去，慢慢地，一条道就让了出来。
没人去拦徐长夜，也没人敢拦徐长夜。谁都能看见他腰中的那口刀，那是一柄见过血的刃，谁都无法揣测，这刀下一次见血是在什么时候，是下一秒，还是下一个照面。
“你这是要去哪儿？”
道的尽头，还是有人来了。
徐长夜也认识，是那个和自己一起去北关的煊宸宗第一弟子，真传弟子李常哀。
“去趟落霜峰，去了结一件事儿。”
与夏倾月，徐长夜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自然，和这位半生不熟的煊宸宗大弟子，徐长夜并不想让他知道，于是脚步不停，往煊宸宗继续走了。
李常哀微微闭眼，伸手拦住了他：“你去哪儿，和我没多大关系。不过，山门内有一个人要见你。听人说，你要离开平阳镇了。”
徐长夜眉头一皱，他要离开这事儿，除了自己家老弟，是没旁人了，怎么……
“不错，今年六月，夏雨淋漓的时候。”
虽不知他从哪儿听来的，不过徐长夜还是一笑，回道。
李常哀重新睁开了眼睛：“那就没错了。他说了，你不需要知道他，只要你离开，他自然会去找你。”
徐长夜好奇了，问道：“谁啊？他想要干什么？”
李常哀摇了摇头：“别问，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李常哀点了点头：“那个人话少，六月，你自然会见到他，有什么事儿，他会告诉你！”
李常哀转达了话，最后看了徐长夜一眼，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徐长夜看着李常哀离去的背影，感觉很奇怪，总感觉李常哀身上好像多了些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自从自己在十子湖一刀一剑起龙门后，李常哀就倍受打击，那个时候，李常哀才终于是明白了剑仙萧百川所说的话，徐长夜真的是一个剑道上的奇才。
从那之后，李常哀是更加的勤奋习剑，整个人几乎快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非是重要的事儿，他是不会轻易在人面前露面。
以至于他的师父玄阳真人，到现在都没能见到他一面。
这个背剑的修仙者，终于在他的剑道之上走对了方向。
而这个背刀剑客，永远都不知道，在他踏上落霜峰的那一刻，他的剑道，就不再是李常哀之辈，练十年剑就可以追赶上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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