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沉声开口。
“族长令！”
嬴子婴愕然发问。
“族长令？”
“我大秦皇族，还有族长信物？”
“不应该谁是秦王，谁就是族长么？”
嬴政目露无语。
“我嬴氏宗族虽为王室，却也是宗族。”
“怎会没有族长信物？”
“此物本是先祖恶来的调兵虎符。”
“周灭商后，身为商朝大将的先祖恶来被周天子所杀，子嗣四散而逃。”
“本族先祖旁皋有意光复嬴氏，便以此虎符为族长信物。”
“传承至今，已有八百余年！”
嬴政解释的很清楚。
但嬴子婴依旧有所不解。
“本殿持此令有何用？”
“本殿又不是嬴氏族长，持此令于本殿而言似是有害无利啊！”
嬴政轻声一笑。
“子婴倒是比之先前警惕了些。”
“子婴持此令，确实有害无利。”
嬴子婴：？？？
上次好歹还是暗戳戳的坑我。
这次直接改明坑了？
好家伙，你坑侄子有瘾是吧！
嬴政继续说道：“但那只是在朝局稳固之时。”
“现下胡亥屠尽兄长，自己更有杀身之祸，赵高对大位虎视眈眈。”
“嬴氏宗族不可能不急切。”
“只是没有大义，故而只能按兵不动。”
“值此局势，子婴拿出族长令，足以号令嬴氏宗族为你所用！”
嬴子婴目露了然。
眼瞅着大秦的皇位即将被赵高所篡，嬴氏宗族绝对是最着急的。
毕竟赵高一登基，嬴氏宗族都得完！
只可惜，他们没有大义和名分，无法做出任何举措。
而族长令，便足以补上大义！
嬴子婴当即发问。
“大伯，你能猜到你十九年之后会将族长令放在何处？”
嬴政淡声开口。
“雍城蕲年宫，主梁暗格内。”
嬴子婴有些不放心的追问。
“大伯你确定不会再将此令挪地方？”
嬴政轻笑颔首。
“自然可以确定。”
“自祖父孝文王将此令放入蕲年宫后，此令就再没动用过。”
“在新王祭祀先祖之前，此令的位置也不会变动。”
“你令顿若去寻即可。”
嬴子婴有些讶异。
虽然嬴政用得上这族长令的机会非常少。
但这么重要的信物不说放在宗祠里供奉起来，也该严加保护吧。
结果就这么在蕲年宫中放了近百年？
随即嬴子婴突然恍然。
“如果出现王位之争。”
“那争王位时，谁人手中都没有族长令。”
“嬴氏宗族哪一方都不会帮助。”
“等到王位稳固之后，胜利者才会有闲暇和信心前往数百里外的雍都祭祀先祖。”
“以定下大义名分。”
“届时，他便能发现族长令，而嬴氏宗族也会举族相助！”
争王位怎么可能不死人？
但有了这个机制，死的就不会是嬴氏宗族自己的人。
接受嬴氏族长之位的，永远都只会是斗争后的胜利者。
无论如何，嬴氏宗族都能保全自己。
这法子也太老六了！
合着怎么算，嬴氏宗族都不亏啊。
嬴政欣然颔首。
“明白就好。”
“用过此令之后，记得将此令归位。”
嬴子婴当即拱手。
“必当如此！”
察觉到体力已经有所不支。
嬴子婴又聊了几句后便主动散去了烟幕。
而另一边，看着随风散去的烟幕，嬴政脸上的笑意和淡然也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霜。
几息过后，嬴政突然怒而拍案，嘶声厉喝。
“寡人怎会有那般愚蠢昏庸的逆子！”
“寡人怎能容那般目无君上、嚣张跋扈的逆臣！”
“大秦三十一代君王、五百余年的奋斗，竟会因你二人而面临颠覆之灾！”
“尔等，皆该杀！”
现在的嬴政才二十多岁。
正是朝气蓬勃、脾气火爆的年岁。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再打下来一块疆域，再给大秦争取些好处。
他甚至放弃了一切享乐，呕心沥血的将一生付诸于建设大秦。
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你一辈子的努力都会被你儿子给败光。
非但如此，你还会断子绝孙嘞！
这不仅仅让嬴政愤怒，更是对嬴政的信念造成了严重打击。
寡人努力一辈子，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而已！
在嬴子婴面前，嬴政得端着秦王和伯父的架子。
连线断开之后，嬴政终于彻底将心头怒火尽数发泄而出！
半晌过后，嬴政才有些沙哑的高呼。
“来人！”
在门外心惊胆战等了半晌的李斯赶忙入内。
“王上，微臣在！”
拱手一礼后，李斯余光扫过。
便看到了那被劈成两半的案几，散落一地的竹简，和柱子上的砍痕。
李斯心肝都在发颤。
妈诶。
王上又发疯了！
王上应该不会砍顺手了，给我也来上一剑吧！
求问，现在改换门庭，投靠其他国家，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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