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没心思去揣测李斯的想法。
见李斯入内，便冷声吩咐。
“摆驾，大牢！”
李斯当即拱手应诺。
很快，身心俱疲的嬴政便坐上了马车。
“李爱卿，于寡人同乘。”
若是寻常时候，李斯绝对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李斯却是担忧不已。
大王应该不会再发疯了……吧？
犹豫了两息过后，李斯方才拱手。
“臣，谢恩！”
上了马车，李斯便见嬴政跌坐于软榻之上，眸光阴沉的盯着自己。
“若有人欺辱君上、弑杀公子、谋朝篡位……”
“李爱卿以为，此人该当如何处置？”
李斯心脏猛的一跳。
这么严重的么！
应该不是在说我吧？
迅速回忆了一番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李斯松了口气。
虽然我毒杀了王上看好的韩非。
但我可没有欺辱过君上！
所以王上定然不会是因我而怒！
李斯当即拱手。
“回禀王上，若果真有人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必当处以极刑！”
“否则不足以正典刑，更不足以震慑后来之人。”
“两个月前，微臣曾上谏修订《秦律》。”
“添加诛三族、腰斩二刑。”
“微臣以为，此二刑并行，方才足以处置此等大贼！”
话落，李斯有些忐忑的看着嬴政。
两个月前，李斯就想把这两条新刑罚加入《秦律》之中。
但嬴政却认为太过残忍，当场驳回。
现在，他借着嬴政暴怒的机会再度上谏。
也不知嬴政会否同意？
在李斯的注视下，嬴政微微皱眉，随即摇了摇头。
“不！”
李斯赶忙道：“王上，若是寻常罪犯，处以此二刑确实过于残忍。”
“但如您所言的那般重罪，实在……”
李斯话没说完，就被嬴政摆手打断。
“此二刑，不足以平寡人之愤！”
李斯：？？？
李斯呆呆的看着嬴政，人都麻了。
这还是我那位仁德的大王么？
王上对《秦律》的态度，可一向是在维护天下稳定的前提下，尽可能宽松化的啊！
是了。
患了脑疾的人，一般都会比寻常人更加残忍。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李斯赶忙拱手。
“微臣这就思虑，该以何等刑罚，处置此等大贼！”
在压抑的气氛下，五马大车驶入咸阳大牢。
一进大门，一股子混杂着腐朽、酸臭的阴冷气息便扑面而来。
更有阵阵悲鸣传入耳中。
“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要啊！”
“饶命！我是阳泉君的子嗣，你们不能杀我啊！”
“我后悔了，我不该杀人的，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对于这些悲鸣，无论李斯还是嬴政，都视若无睹。
很快，廷尉冯去疾便快步而来。
“微臣，拜见王上！”
嬴政略略颔首。
“赵高何在？”
冯去疾当即回应。
“就在二层地牢之中。”
“微臣这就令人将他押送前来。”
“王上，请入正堂稍待。”
在正堂主位等了没多久，一阵悲呼便由远及近而来。
“我冤枉！冤啊！”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告诉我，我到底错哪儿了啊！”
在两名法吏的押送下，赵高被叉入正堂。
此时的赵高发丝粘结成缕，眼眶凹陷，肤色惨白。
浑身脏臭，衣衫也被鞭打的褴褛破烂。
哪还有昔日那方正昂扬的模样？
冯去疾看了赵高一眼后，拱手开口。
“王上，赵高带到。”
“自王上将其打入大牢之后，微臣便令人严刑拷问。”
“但时至今日，此人依旧没有松口。”
听到冯去疾的声音，赵高猛的抬头，便看到了嬴政。
赵高双眼顿时明亮了起来，好似看到救世主一样膝行前进。
“大王！王上！”
“卑职真的冤枉啊！”
“卑职不知究竟如何触怒了王上，拜请王上相告。”
“若卑职有错，卑职一定认罪伏法。”
“若卑职无意间参与进了什么祸事之中，卑职也绝对知无不言！”
“恳请王上给卑职一个机会啊，王上！”
一边哭诉，一边膝行，一边叩首。
赵高泪流两行，将脸上的污垢冲出了两条泪痕。
可谓是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其声音之诚，更是听不出半点虚假。
因为赵高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哪儿了！
冯去疾见状都有些不忍。
犹豫了一番后，忍不住低声劝谏。
“以微臣的经验来看，此人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过什么错。”
赵高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拜谢冯廷尉直言相助。”
冯去疾摆了摆手。
“本官不过是实言相告而已。”
嬴政见状颇有些无奈。
冯去疾啊冯去疾，你竟会帮赵高说话？
你可知，未来的他，可是一心想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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