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4章 丝蛊

待过得第二重峰虎天牛的虫沟,夜池容带着一脸坏笑,笑吟吟地对脸色苍白的张茶说道:“咦,张茶,你第一次通过峰虎天牛虫沟,并且赤脚踩过,还没有被吓死,胆色着实不错嘛。”

看着夜池容的笑容,张茶突然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他看了看自己和夜池容光溜溜的双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于是,他盯着夜池容的眼睛道:“池容,咱们为什么一定要赤脚走,把药粉抹到鞋底是不是也可以安然通过?”

“真聪明,抹在鞋底其实也是可以的。”

“那你……”

“嘻嘻,我就是想让你跟峰虎天牛亲密接触一下。”

张茶站在当场,哭笑不得。

夜池容瞟了他一眼,得意地一笑,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行去。

张茶压抑住翻腾不已的肠胃,用脚掌在地上使劲儿摩擦了十几下,似乎将踩到甲虫的阴影全部磨去了,这才穿上鞋子朝夜池容的背影追了上去。

过了布满峰虎天牛的虫沟,又向行了约两百余丈,两人来到来第三条沟的跟前,横亘在面前的第三条沟,在三条沟之中,最深也最宽。

张茶打眼望去,发现这条沟约有四五丈深,十五六丈宽,想要纵身跳过,绝无可能,不过,就算能直接跳过去,但有了前两次过沟的经验,他也不敢轻易跳过。

此外,令他倍觉奇怪的是,这条沟内连一只蛇虫鼠蚁也看不到,里面全是一些青黑色的泥浆。

也不知道那些泥浆是取自何处,有何用途,他只觉得从中散发出的那种刺鼻的腥臭味,熏得让人几乎窒息。

张茶用手捂住鼻子,向沟的另一端望去,这条沟的对岸再没有通路,伴虫族驻地最外围的寨墙直接建在了沟的边沿。

那寨墙有三十多丈高,由木石混搭而成,看上去比他们伴兽族的寨墙更加巍峨坚固,张茶转头望向夜池容,想知道这条沟她打算怎么过。

夜池容望着高大的寨墙,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尽,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合掌,相互交击。

夜池容共击掌五次之后,便整了整衣衫,站在沟边耐心等候起来,张茶猜测,夜池容应该是在给对岸发信号,或许这条沟需要对岸的协助才能通过。

趁这工夫,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池容,不知这条沟有什么奇特的啊?为什么里面看不到一条虫子?”

夜池容翻了个白眼道:“看不到一条虫子?你这眼神,在我族大寨之外的三条虫沟之中,就数这条沟里面的虫子是最多的,也就是这条沟最为可怕。”

“啊?虫子在哪里?”张茶瞪大了眼睛往沟里看去,可看来看去,里面还是只有那些烂泥浆,他连半只虫子也没看到。

夜池容眼睛盯着寨墙,口中倒是不停地道:“这条沟名叫‘蛊沟’,顾名思义,里面的虫是蛊虫,这条沟在三条虫沟之中是虫子最多,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条沟。

刚刚我们过得第一条沟叫蛇沟,通过蛇沟的方法有很多,我用得是比较简单的方法。

还有控蛇法,祛蛇法,甚至铺几段木板也能通过,第一条沟只能吓唬一些,像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

我们赤脚踩过的那第二条沟叫甲虫沟,甲虫沟麻烦一点,但如果知道,同时在沟中一起生长的肉莲,是那些峰虎天牛的弱点,其实这条沟也不算难过。

这第三条沟,也即蛊沟,里面布满了两种蛊虫,一种叫做丝蛊,一种叫做骨蛊,都藏在这些烂泥浆里,单凭肉眼难见,不过如果把它们从烂泥浆里分离出来,就能看得很清楚。

丝蛊喜欢阴湿而畏惧阳光,它们在白天的时候,最喜欢钻入这堆烂泥浆的底层躲避阳光。但是,若一点有异物进入泥浆中之后,那些丝蛊立时便会兴奋起来。

丝蛊因长得细长如丝而得名,同时,它们也最喜欢吃肉丝,所有被丝蛊沾染上的东西,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浑身上下被丝蛊大量钻入,筋肉被分解乃至吞噬干净,最终化为一具白骨。

而那些骨蛊,则细小如微,即便从烂泥浆中分离出来也几乎肉眼难见,骨蛊最喜欢骨头。

它们看到骨头便会闻风而来,在骨头上做窝,生产,繁殖,并以骨头为食物,再次循环繁殖,直至最后,将丝蛊不吃的白骨变成了这些烂泥浆。”

张茶听得是不寒而栗,原来除了食身蛊,还有丝蛊和骨蛊,伴虫族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两种蛊虫是不是只针对外人?对于你们伴虫族的人应该无碍吧?”张茶没话找话道。

“那倒不是,这两种蛊虫可是六亲不认,就算是我伴虫族中的历任都护,也绝对没有胆子敢站在其中,所以这条沟即便对我们伴虫族的人来说,也是极为致命的。”

“那你们怎么通过?”

“所有人的进出都必须通过那边的吊桥。”夜池容话音刚落,从寨墙那边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

接着,便有一个人影从寨墙上露了出来,大声朝这边道:“来的,可是容丫头?”

“阚叔,别叫我容丫头。”夜池容对寨墙上那人不满地嚷道。

“不叫你容丫头,那叫啥?对了,你旁边的那人是谁?”

“这个人是莽林外面的人,在雾隐绝地边缘救过我一命,暂时无处可去,我带他回来住上两天。”

“乱带外面的野男人回家,看你阿答不训你才怪,且等下,容我放下吊桥。”

“阚叔,休得胡说,否则我可要生气了。”夜池容顿足娇叱道,不过,她虽然口头上不满,但脸上红霞满面,哪有一点生气的模样。

在一阵令人牙酸得响声中,一条长约十六七丈,宽约两丈的木制吊桥从伴虫族大寨的高墙上渐渐落了下来。

随着吊桥的落下,那隐藏在吊桥后面石质的寨门也显露了出来,夜池容在前,张茶在后,顺着吊桥越过那有着难闻气味的可怕蛊沟,走到寨门跟前。

不过,寨子的大门并未开启。

夜池容上前一步,拍打着寨子的石门,朝上面大声喊道:“阚叔,搞什么名堂,赶紧开门啊?”

寨墙上有人笑骂道:“你这死丫头,才出去几天就忘了规矩啊?你难道不知道,外人若想进我们大寨,必须得到都护大人或者当值的铁应首肯方可放入?

快点,赶紧让那小子把身份凭信拿出来,我也好向今日当值的铁应大人禀报。”

“今日是哪位大人谁当值啊?”夜池容随口问道。

“三铁应。”

“是随飞时。”夜池容瞬间变了脸色。

她先是压低声音对张茶提醒道:“随飞时这狗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点。”

然后,她继续朝上高声喊道:“我总用不着禀报吧?阚叔,你让他在外面等着,先放我进去呗。”

“容丫头,让你的救命恩人独自在门外等候,你好意思吗?”姓阚的守门人调侃道。

“他跟我又不是亲戚,有啥不好意思的?快开门,放我进来。”夜池容用力地拍打着寨门不停的喊道。

“容丫头,你就稍微等等,让我们禀告三铁应之后,你们再一起进来,行不?”

“不行,再不开,我要让夜明辉给你们好看了。”夜池容拍门越发得使劲和急促。

“好吧,好吧,姑奶奶,别拍了,你先进来吧,顺道把那小子的身份凭信带上。”夜池容将手一伸,摊在张茶面前。

张茶知道她是讨要信物,想了一想,掏出怀中的“风”字腰牌,放在她的掌心之上。

“这是我们风翎卫的腰牌,可为凭信?”张茶声音不高不低,既是说给夜池容,也是说给寨墙上的守门人听。

夜池容微微点了点头,在从他手中接过腰牌的那一瞬间,轻声道:“我一向喜欢凭心意行事,肆意妄为。

如果我在这里陪你等候,不合常理,怕引起他们的怀疑,从而对你严加盘查,所以,我先进去,张茶你一切小心,尤其是那个随飞时。”

说完,她不待张茶答话,朝寨墙上挥舞着手上的腰牌,高声喊道:“东西已经拿到了,赶紧快开门吧。”

随着一阵轰响,大寨的石门渐渐打开了一条尺许宽的缝隙,夜池容朝张茶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沿着微微打开的那条门缝钻了进去。

“谁开的门,门开得这么小,想要挤死老娘吗?”张茶只听到夜池容进了寨门之后,大大咧咧地叱骂了一句。

“容姑娘,以前也没见你抱怨。”一个年轻地声音笑着道。

“你想死了是不是?”夜池容大声叱道。

接着,大门又“隆隆”地关上了,之后的声音再不可闻。

张茶知道,守卫要想情况禀告三铁应随飞时,还要仔细查验腰牌,并返回大门处,这个过程定然不会太快。

于是,他独自立于寨门之外,背对石门,望着来时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

他从伴兽族驻地出发,耗时一个多月,路上餐风露宿,几经生死,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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