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6章 相互隔绝

其实,这三族在千余年前本是一家,都由令狐督帅统属,名唤御灵军。”

“庞安稷得两大强力臂助,迅速横扫天下,建立大虞,可甫一立国,鸟尽弓藏,庞安稷便不顾旧情,将广林军连同穆凌雪在一夜之间屠杀殆尽。

令狐督帅得知消息,愤怒不已,大举兴兵围攻京都,想要向庞安稷讨个说法。”

“令狐督帅连夜解散了御灵军,只带了跟随多年不愿离开的数百亲兵退回莽林之中,建立了相互克制且又相互隔绝的伴兽、伴虫、伴羽三族。

后来令狐督帅见三族已能自行运转,日益完善后,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便不知所踪。”

“千百年来,三族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故老传说,说只有大虞王朝的皇权象征——镇世碑,碎去之时,三族才可冲破诅咒,走出这莽林之中。

因此,我们猜测,镇世碑中冲出的一注黑烟,定然与令狐督帅念念不忘的穆凌雪大有关系,故而才有了那句随铁应教你说的话‘令狐督帅请穆凌雪前来叙旧!’。”

听完伴虫族都护的讲述,张茶心中直觉认为伴虫族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情之一事,最是玄妙。

像他和桑柔之间的情,不是兄妹,胜似兄妹,两人皆甘愿为对方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且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像两百年前的路天青和他所钟情女子之间的情,一人愿为另一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家破人亡亦毫无悔意。

按照伴虫族都护刚才所述,令狐督帅因穆凌雪而放弃逐鹿天下,因穆凌雪和广林军被诛除一事。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大局已经抵定的情形下举起叛旗,这其中的关窍定然也在一个情字。

只不过,在他想来,令狐督帅既然为穆凌雪之事敢举起叛旗,又岂会为庞安稷只身闯营所折服,轻易地便将大军散去?

那一晚,庞安稷必定是拿出了让令狐督帅为之心动的筹码,而在那种情况下,能让令狐督帅心动的,恐怕便只有穆凌雪的消息了。

穆凌雪极有可能还没有死,而且让令狐督帅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他才会将大军散去,可问题是,即便当时穆凌雪没死,但一千余年过去,她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即便穆凌雪能活到今天,又跟这一注黑烟有何关联,人总不能变成一注黑烟吧?

张茶越想脑子越乱。

张茶眉头紧皱,望着伴虫族都护忍不住问道:“敢问都护大人,可曾听过这世上,有寿数超过千年之人?”

“据周某所知,莽林中伴虫、伴兽、伴羽三族,千年以来,寿数最长的人,也不过一百五十余岁,寻常人,有谁能活得过千年?”

“既然如此,那为何都护大人仍认为这一注黑烟便是穆凌雪?”

“这……虽然周某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但我们猜测,穆凌雪既然能作为一支魔化大军的统帅,想必绝非寻常人可比。”

“绝非寻常人可比……”张茶喃喃自语,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周都护看出张茶的迟疑之色,再次出言劝道:“张小兄弟不用纠结这些,种种迹象表明,那一注黑烟即便不是穆凌雪,也必然跟她关联极大。

令狐督帅为穆凌雪做了那么多事,穆凌雪又岂能不知,人不是草木,谁能做到无情,那穆凌雪也应该不是绝情之辈。

因此,倘若我们以令狐督帅的名义邀请那一柱黑烟前来叙旧,谅它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听到这里,张茶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穆凌雪既然是伴虫族走出莽林的希望,那么便也是自己走出莽林的希望,无论如何,这一注黑烟他定要会上一会。

假如那一注黑烟真是穆凌雪所化,或者与她相关,听到这样一句话,“令狐督帅请穆凌雪前来叙旧”,极有可能会为之所动,从而愿意去追寻令狐督帅的足迹。

可惜,他这一去,是绝对没有再次回返伴虫族的打算,而未知祸福,他也不打算将一柱黑烟指向伴兽族。

那么到时候一旦说出了那句话,一柱黑烟也颇为意动,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这句话虽然有效,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说为好,还有,能否借助这次机会将本族的《御兽天经》也成功带出呢?

一时间,各种念头在他的心头翻腾不已,此时,周都护和随飞时正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见此情景,张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然后双眉紧皱,盯着地面,沉吟不语。

看见张茶这幅样子,周都护心中不免有些阴晴不定,他怕自己的计划有所疏漏,连忙问道:“张小兄弟是否仍有什么顾虑?”

张茶抬起头来,望着伴兽族都护,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缓了一缓,他方才道:“都护大人,您的推测合情合理。

我也认为那一注黑烟即便不是穆凌雪,也必然与穆凌雪脱不了干系,只是……”为了引起伴虫族都护和随飞时两人的重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周都护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何以为凭?”张茶盯着周都护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何以为凭?什么意思?”随飞时在旁插话道。

“大人可曾想过,过了千年之久,即便穆凌雪对令狐督帅心存感激,但是无凭无据,她又怎会轻易相信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所说的话呢?”

周都护倒吸了一口凉气,张茶的这个问题问得他心中陡然一颤。

对啊,那一注黑烟凭什么相信张茶是令狐督帅的人?

更何况这小子的样貌迥异于莽林之人,并且真实身份还是大虞派来追索一柱黑烟的风翎卫。

他与随飞时对望了一眼,见随飞时也点了点头,不由得转向张茶,缓缓地道:“张小兄弟说得极是。

那一注黑烟在镇世碑中被镇压了千年之久,刚刚脱困,尚处于大虞的追索之中,确实心存警惕。

很难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所说的话,只是,张兄弟,依你之见,这种情况应当如何是好?”

看来他们听进去了,只要听进去,接下来的事情便容易的多了。

张茶心中一喜,装作仔细思考了一阵方才道:“不知大人可有令狐督帅以前常用的器物,或者他曾经留下的亲笔手书?”

“令狐督帅当年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便不知所踪,他所常用的器物即便有传下来的,但过了千年,也已无法追寻。

至于手书,即便真有,千年的时间过去,恐怕也早已化为飞灰。”周都护有些颓唐地道。

张茶不由得在心中为周都护着急,他见周都护半天都想不到《天经》上,不由得提醒道:“令狐督帅身为一军统领,难道不曾留有丝毫金文,石刻?

实在不济,给我一些金文石刻的拓片,对了,是那种绝对无法仿制的,应该也可奏效。”

“金文石刻的拓片?”周都护眉头紧皱,仔细思索起来。

“都护,我倒是想起一物,是令狐督帅亲笔所书,只是不知作为凭证是否恰当?”随飞时突然插话道。

“哦?什么东西,你且说来听听。”周都护看着随飞时,有些期盼地道。

“我们族中的《御虫天经》应该是令狐督帅亲自书写,再拓上一片作为凭证,不知是否可行?”随飞时略有些迟疑地建议道。

“对啊,周某怎么把这给忘了,不过有现成的《御兽天经》,不但是令狐督帅亲自书写,还是他亲自取材,历经千年而不腐,用此物作为凭证最是合适不过。”周都护一拍大腿道。

“还是都护想的周到。”随飞时不失时机地拍马屁道。

“这《御兽天经》究竟是何物事?”张茶露出一幅好奇之色道。

“张小兄弟,这《御兽天经》乃是令狐督帅在千余年前遗留下来之物,并且是他亲自选材制作,亲笔所书。

上面记载的是如何役使兽类之法,旁人绝对无法仿制,作为凭证最是合适不过了。”周都护耐心地向张茶解释道。

张茶心中为之兴奋不已,不过,他仍然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道:“是否可行,能否让我看看再说?”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周都护朝张茶笑了笑,然后转向随飞时道:“飞时,劳烦你立刻派人去大铁应之处,就说奉我之命,将那《御兽天经》取回。”

“喏!”随飞时答应一声,便立刻差人,到夜明辉家里去取《御兽天经》。

趁这个当口,张茶对伴虫族都护道:“我进入白雾笼罩区域,尚需要一些物事,不知大人是否可以帮忙准备?”

“张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周都护大方地道。

“在白雾笼罩区域穿行,最为重要的东西便是绳索,因此,我需要大人帮忙准备一些结实的长绳,越长越好。”

“此事简单,不知张兄弟还需要什么?”

“说来惭愧,我一行路上因为遇到狻猊兽,只顾仓惶逃命,丢了器械,故还需大人帮忙准备弓箭、长刀等物,另外烦请大人将我的匕首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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