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3章 三言两语

宫北略一点首,然后,他便在柯子平惊愕的目光中一转身,抬步向铺外走去。

武叔忽然抬起头来,又向着宫北的背影恳求道:“宫大人。

“如果您有上好矿料,可否能多给我一些?我早就想给小子打一把称手的短刀,只是不奈一直没有好料。”

宫北脚步未停,说道:“可以。”

武叔的脸上浮出了微笑,张茶没有料到,武叔居然还打算给自己也打一把刀,立刻惊喜地看向了武叔。

只见到武叔也微笑着向自己眨了眨眼睛。

多少年了,张茶怎么求武叔给自己打刀,他都不肯,这一次他终于肯了,而且还有宫大人的好料。

或许,武叔也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眼见着宫北和武叔两人居然三言两语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定了下来,柯子平虽然全程满脸疑惑,但也不能说些什么。

宫北已经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柯子平便只得再次和武叔告辞,也上了车。

驾车的军士一声硬喝,一扬马鞭,马车便缓缓启动,渐渐地消失在了打铁铺门前长街尽头,如血般的夕阳余晖之中。

北靖营的马车走了。

街头上的乡亲们便纷纷围了过来,不住关心地问长问短,武叔和张茶笑着送走了乡亲们,关上铺门,回了后院。

整个打铁铺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爷俩,和在屋里睡觉的小书黛。

张茶沉默地跟在武叔的身后,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雄壮背影,心底忽然升起了一阵难受,这么多年来,张茶一直和武叔两人相依为命,情同父子。

可他真的竟然瞒了自己那么多的秘密吗?

张茶紧闭双唇,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开口唤道:“武叔。”

武叔顿了顿脚步,却头也没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我看你身上还有伤,先简单吃口饭休息休息,等晚上我好好炒几个菜,咱们爷俩再慢慢说。”

张茶看着武叔的背影,哑声应道:“好。”

其实,如果想开了,张茶也没有什么可紧张的,无非就是一个双亲为什么抛弃或者不见自己的烂俗故事。

武叔这些年对自己宛如亲出,张茶心中一清二楚,自己的身世就是再怎么说出花来,自己和武叔也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武叔这时回过头来,温和地问道:“饿了没有?我和书家小姐早吃完了,锅里还给你留了碗牛肉。”

张茶微笑说道:“是饿了,您给我端上来吧。”

武叔应了一声,就往灶房走去。

张茶看着院子,不由得长舒了口气,笑容爬上了脸庞,终于回家了,真好。

张茶远远看着武叔忙碌的身影,问道:“术小竖回来了没有?”

武叔在灶房里远远答道:“早回来了,不过受凉感了风寒,我让他回去养着去了。”

张茶放下心来,又忆起了那个混账的术小竖拉着自己和书黛硬闯大阵的那日,不过短短几天过去,却竟似已然千帆过尽。

然后,张茶又想起了些什么,他向院子的四周左探右望,又走到房前窗口,细细地向屋里瞧了瞧。

武叔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和几个粗面馒头,正好从灶房里出来,问道:“你要找什么?”

张茶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想象中的人影,便收回了目光。

他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小书黛正睡着的房间,压低声音对武叔说道:“我在找‘那个人’,只要书黛在,‘那个人’就肯定也在。”

武叔轻笑了一声:“要是能让你找着,人家也不用混了,别干些没用的了,赶紧进屋。”

张茶摸了摸鼻子,心想:不过那天青衫人看起来可是受了不轻的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爷俩一先一后地进了屋,武叔把牛肉汤和馒头放到了桌上,张茶也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摆到了桌子上。

两千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

柯子平赠的泅龙筋。

要送给小书黛的坠饰。

还有那张推荐函书。

武叔一打眼,视线就被那条泅龙筋吸引而去,震惊地说道:“嗬!你小子这趟没白走啊?要是我没看错,这难道是泅龙筋?”

张茶笑眯眯地在桌前坐了下来,心满意足地看着桌子上的宝贝们,说道:“不愧是武叔,识货,对,就是泅龙筋,是柯大人送给我,让我绑墨门的。”

武叔也拉过凳子,正色说道:“你要是不说,我还要问你,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还跟北靖营的大阵和什么驭妖仪式扯上了关系?”

张茶揉了揉眉上的旧疤,长长叹了口气:“是堕梦八荒阵和森宫混沌兽的驭妖仪式,可惜驭妖仪式失败了,还有墨门的事情。

“唉,这些要是从头说起,就实在是说来话长了,今天我是太累了,等以后有了时间,再慢慢给您细讲吧。”

武叔看到张茶脸色苍白,知道小子肯定是吃了不少苦,便也没有追问,只轻叹了囗气,这时,张茶的脸上又堆起笑来:“武叔,您快来快来,我告诉您,这都是什么好东西。”

武叔看着张茶献宝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

张茶拿起那沓银票,得意地说道:“武叔,咱可发了,您猜这是多少钱?两千多两银子。

您就说吧,您想喝千古香老号的什么酒,我明儿就进城去给您搬,您不是早想给村里学塾加盖两间房吗?两间算什么?咱把整条街修了都成。”

您再看这个,您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秦将领给我的推荐函书,上面有秦将领和宫大人两个人的印鉴,能免州里的四场海试。”

武叔一直微笑着注视着张茶,直到这时,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想考学宫?”

张茶满脸发光地拿着那张推荐函书,但一听到武叔的这句话,便马上平静了下来,他故作无谓地说道:“其实倒不是什么想不想的,不就是能免了海试,占了便宜嘛。”

说到这里,张茶抬起头来,微笑说道:“武叔,您放心,您伤没全好之前,我哪儿都不去,就在铺里守着您。”

武叔看着张茶,轻吐了口气,也微笑着说道:“我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就算离开寒殇阵的禁制范围。

也不像从前那么难受了,但我一直都不让你离开巨石城,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

张茶一顿,问道:“那是为什么?”

武叔说道:“自然是和你的身世有关,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今天晚上再跟你详细说吧,但有一点我要先告诉你,咱们爷俩离开这里的时候,不远了。”

张茶惊喜说道:“真的!武叔。”

武叔点了点头:“也是等到了晚上,我再把具体的安排好好讲给你吧,不过……”

武叔用手指点了点张茶手里的那张推荐函书,奇怪地说道:“这张推荐函书真的能免了四场海试?

我当年参加学宫大试的时候,可没有什么推荐函书的门道,全都得参加各州内的海试,无一例外。

倒也兴许是这些年学宫大试有了什么变化,要不,有机会我去给你问问你术叔叔。”

张茶兴高采烈地说道:“这点小事哪还用得着麻烦术叔叔,等以后我自己去打听就行了,大不了,我就是从头参加海试都行。”

武叔看着张茶高兴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点头说道:“也好。”

说到这里,武叔想起了术卜麒刚到的那封书信中,有关爷俩明年将有机会回京的好消息,又回想起了这些年来的艰辛,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

他便站起身,去木柜里提出了酒壶,外加捏出来了一个酒盅。

可张茶一看见武叔去拿酒,就觉得一阵眼晕,连连摆手说道:“我可不能喝了,武叔,这两天差点没把我喝死,现在是一闻着酒味就恶心想吐。”

武叔转过身来:“又不是给你喝的,就你现在这身酒气,以为我闻不着?不容易呀,你小子也有喝服的时候?”

张茶没有回答武叔的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武叔的脚下,奇怪地问道:“武叔,您脚底下是什么?”

但是,张茶却已经说得晚了,因为武叔已经向前一步,一脚便踩在了“脚下的那个东西”的尾巴上。

一阵惨叫顿时在房中响起。

武叔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个肉呼呼的东西,连忙抬起脚来。

两个人的视线便全都投在了地上,被武叔踩到的,是一团黑呼呼的东西。

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就在张茶和武叔两人满脸莫名其妙的时候。

里屋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角,小书黛用小手揉着眼睛,从里屋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手里提着张茶送的大豆荚,睡意惺忪地说道:“张茶哥哥,你送我的这个里面,怎么是空的呀?”

张茶看向了书黛手里提着的大豆荚,只见到,这只晶莹剔透的炎魔豆荚开口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豆荚内部赫然蹭着一大片如炭般的黑色痕迹。

这个炎魔豆荚的荚口不是已经被烧坏了吗?自己都没能打开,小萝莉是怎么打开这个豆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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