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3章 心痛如绞

金光道颤抖着身体和嘴唇,难以形容心中的狂喜与激动,原来他听到了,全都听到了,并且愿意帮助自己。

只要现在说出实话,他就能带自己下山,他就一定能带自己下山,然而仅仅下一刻,金光道又心痛如绞地瘫伏了下去。

可惜,现在却已经没有用了,元龟已经被胡大虎夺走,一旦真被砸坏,就永远也不可能修补了。

就算他真的有心想要帮助自己,也都没有用了。

金光道满嘴黄连般的苦味,心如死灰,深深地伏下身来,哽咽着哑声说道:“没有了。”

张茶看着金光道痛苦的模样,再次平静地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话想对我说了?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怕。”

金光道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难闻见,“没有了。”

张茶不再发问了。

可在这个时候,张茶忽然注意到,金光道瘫跪在面前,那只满是血污的左手忽然痉挛一般,在身前下方抖动了一下。

就像那一晚时,金光道侃侃而谈,每当欢喜或者激动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想要抚摸挂在那里的一件东西一样。

张茶的目光阴沉了下来,张茶从金光道这个在绝望之中,似有意若无意所作出的这个微小动作里,明白了一些什么。

于是,张茶又极轻地笑了笑,看了金光道良久,方才戏谑而无谓地淡淡开了口:“你看中了我的影火?眼光不错。”

张茶说完,便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院口外走去,胡大虎站在一旁,虽然神色如常,手心里却一直都捏着一把冷汗。

当张茶看到金光道担心元龟被毁,果然乖乖地听话认罪了,这个强大的少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才终于大松了口气。

胡大虎认为张茶就算看出些许端倪,看在银子和酒的份上,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是担心张茶会对金光道卜天术者的身份感了兴趣。

他一手拎着面粉,一手抱着笔墨纸砚,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张茶平淡地微笑着,说道:“胡寨主。”

胡大虎热情地咧嘴一笑,说道:“兄弟,咱们这就出发吧。”可是,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险些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因为,一个坚硬有力得可怕的拳头,突然重重地击在了他的下颚上,这“噗”的一声沉闷声响,外人几难听闻得到。

可是,对于胡大虎而言,这道沉闷的声音却不啻于一道惊雷,爆然炸响在他的整个领域,胡大虎脸上谄媚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半边脸庞已经变形,牙齿脱落数颗,满嘴鲜血。

整个人都被这一拳打得翻滚着横飞了出去,手里的面粉和笔墨纸砚抛飞满天。

紧接轰然一声,他便重重摔落在了院口外的一架破马车上,直将这架破马车砸得粉碎,谁也没能料到,原本一切都和和气气,张茶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翻脸动了手。

“寨主。”

“寨主。”

“救命啊!杀人啦。”

山匪们哄然惊呼尖叫,立刻混乱了起来,一些山匪扑向摔落在破马车上的胡大虎,更多的山匪尖叫着,撒腿四散而逃。

手小欠仍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张茶对胡大虎突然挥出一拳,一语不发,张茶神情阴沉,一步步走到了被胡大虎砸成了一堆破烂的马车旁边,停下了脚步。

围在破烂马车旁的山匪们像一群胆怯的母鸡,立时奔跑逃散,为张茶让出了一块空地。

胡大虎眼冒金星,半脸麻木,根本不能明白,张茶为什么会突然给了自己一拳,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他挣扎着强自镇定下来,咬牙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了?”

张茶面无表情地看着摔成了一堆烂泥的胡大虎,森冷说道:“胡大虎,我之前对你们手软,是念在你们这些年不绑票不杀人,修山路为民造福,在百姓嘴里还有点儿口碑的份上。

可是现在看来,你们跟原来那群拦路剪径的山匪还是没有两样。”

胡大虎从张茶的语声里听出了杀心,吓得腿都抖了,凄惨地高呼道:“壮士,饶命啊!冤枉啊!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啊。”

张茶不悦地眯着眼睛,不善说道:“冤枉?你劫绑百姓上山,用个乌龟王八壳要挟帝国术者给你卖命,我也冤枉了你?”

胡大虎大惊失色,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金光道明明什么也没有说。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是……”胡大虎刚想辩解什么,张茶已经用如钳的右手拎起了他的衣襟。

胡大虎一声惨叫,又被张茶重重地掼了出去,直撞进了一堆木架里,砸得木头稀烂,他一边痛叫挣扎着,一边哀嚎道:“饶命啊,我错了,我不敢了,饶命啊。”

山匪们惊呼着四散乱窜。

张茶再次一步步向胡大虎走了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道:“马上把金光道的乌龟王八壳给我交出来。”

胡大虎吓得脸色发白,瘫在地上向后退去,魂不附体地连连大喊道:“是是是,马上交马上交。”

“你山寨里还有谁是被逼的被绑的?全都放了,抢的银子财物全都还给他们。”

“真的再也没有。”胡大虎嘴里苦如黄连,可面对眼前少年的犀利双眼,却再也不不敢辩解半句,只能连连应道,“放,放!马上放人,全都还给他们。”

张茶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还有从今以后,白鸟山山段的所有过路费都减收三成,交不起的不准强逼,要是再敢为非作歹,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山寨。”

胡大虎伏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不住乞求道:“减,减!不敢不敢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壮士饶命啊。”

张茶又盯视了胡大虎几眼,终于收回了目光,一转身,向着金光道跪着的方向走去。

金光道低垂着头,颤抖着跪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可是,张茶的声音宛如钢铁掷地,胡大虎的回答又是那样驯服恐惧,字字清晰。

金光道不能置信地仰起头,看着张茶挺拔有力的身影,只觉得这个身影是那样的高大,高大得宛若天穹,仿佛铺天盖地般地笼罩了他的整个领域。

金光道满心卑微敬畏,只想伏下身去,向他朝拜叩首!

张茶来到金光道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说道:“大叔,你还下不下山?”

金光道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傻傻地仰着满是血污的脸,瞪大了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茶。

下一刻,他疯狂地点起头来,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下……下,我下山。”

张茶微笑着略一弯身,向金光道伸出手来,金光道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借力站起了身。

张茶又转过头去,不善地向胡大虎喝道:“他的乌龟王八壳子呢?马上给我拿来,还有那个段瘸子呢,让他过来给他把胳膊接上。”

胡大虎赶紧忍痛爬起来,喊人去办,很快找到了拿了金光道元龟的那个山匪,把元龟还给了金光道。

张茶又命令他把山寨里的所有人都集合起来,一个一个地亲自询问是不是被山寨绑来的,有没有受过胡大虎等人的欺凌。

除了金光道之外,山寨里上上下下居然再也没有被劫来的,且无不都对寨主极为信服。

就连那六个青楼姑娘,都异口同声地强烈表示,寨主胡大虎真是个好人,不但怜香惜玉能力超凡还从来不拖欠嫖资。

张茶又向金光道仔细地询问,有没有见到山寨里进行什么杀人害命的恶行。

得知到胡大虎真就不干山匪的老本行很久了,一直只干着修山路收过路费的买卖不说,还不少接济附近山里的贫穷百姓。

把金光道掳上山的事,倒成了这些年来的头一份例外,看到胡大虎的认错态度足够痛心疾首,张茶的火气才消下去了一些。

不得不说,张茶这两天被胡大虎伺候得确实挺舒坦,张茶便转怒为笑,豪爽地勾住了缩手缩脚、吓得要死的胡大虎的肩膀。

他笑眯眯地说道:“胡寨主,贵寨上的酒可真是不错,下回再路过白鸟山时,我少不得还得来叨扰叨扰,你可别不欢迎我啊。”

胡大虎一听,眼珠子差点没瞪了出来,这小子以后还要再来!

张茶又看了看胡大虎被自己打掉的两颗牙齿,语声里的歉意简直虚伪得令人发指:“唉呀,胡寨主,其实我这一拳真是都留了力了,都怪我才刚破壳。

真还没太适应我自己这手劲儿,实在是没能把持住没能把持住,让你受了罪又破了相,兄弟我实在就是个粗人,你可千万别怪罪。”

胡大虎惊恐地咽了口唾沫,心想,老大,那叫没控制住吧,你这没把持住没把持住的,是想说实在是太想揍我了,才没能把持住吗?

胡大虎干笑着,胆战心惊地呜呜含糊说道:“兄弟,我……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张茶豪气地说道:“胡寨主,你说。”

胡大虎缺了两颗门牙,脸肿得像含了一只鸡蛋,讪笑了两声,强作镇定,呜噜噜地正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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