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的身子还在不断地发着抖。</P>
他的脸色晦暗发青，简直没了人色，尤其那一双眼睛里，早已不见了平时的谦卑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愤恨、不甘交织在一起的诡异光芒，仿佛是暗夜里的两盏幽冥鬼火。</P>
赖大被卸掉了下巴，咬舌自尽是不可能了，当然说话也是不可能了，他半张着的嘴姿势有些怪异，仿佛是在讶异，又像是在惊喜、赞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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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知道此时的赖大是什么也不会承认的。</P>
他既然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么绝的地步，就该知道此事一旦败露，就绝无活路可言了，所以他一定会顽抗到底。</P>
贾琏把眼光转向了叶启铭。</P>
被铁头儿打得脑袋瓜子嗡嗡响的叶启铭，此时也缓过了一口气，抽着鼻子，似乎想哭，可既不敢掉泪，又不敢出声，只能咧嘴。</P>
被吓得两腿发软的叶启铭忽然发现贾琏冷森森的目光对上了自己，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登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心口里涌，脑袋就要迷糊，可眼睛又看见了赖大的狼狈德行，登时又是一个激灵，愣是吓得没敢晕过去。</P>
贾琏开口却不是问叶启铭，而是问自己身边的发儿：</P>
“我进来之前，他正在说什么来着？”</P>
发儿的回答简短明确：</P>
“他说要叫人去找忠顺王府的何大哥过来。”</P>
“哦。”</P>
贾琏点点头，这才转而问叶启铭：</P>
“你找他来干什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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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铭虽然算不得机灵鬼儿，可也不是傻子，他好歹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自己嘴里把忠顺王府给招出来。</P>
否则，忠顺王府也不能放过他啊。</P>
而且到了这个地步，要是把义兄何金也牵涉进来，那可真是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了。</P>
可眼前这个周身带着瘆人寒气的年轻人朝自己发问，叶启铭既不敢不搭理，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只好低头想了想，才道：</P>
“是……赖大爷，哦不不不，是赖大，来典当那么大一笔买卖，小的想……想找何大爷借钱……对，小的没那么多本钱，想借钱做生意。小的不知道赖大这些房契地契都是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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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没？</P>
这又是一个“滚刀肉”。</P>
贾琏没说话，心里想着法子，眼睛不由朝院子里瞧去，忽然看见兴儿悄没声息地溜了进来，不由皱眉问：</P>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P>
兴儿立马咧嘴赔笑：</P>
“小的听说二爷这儿有大买卖，就跟昭儿换了个岗。”</P>
看贾琏脸色一沉，兴儿赶紧凑过来道：</P>
“二爷别生气，小的不是不听二爷的话，是小的明白啊，他昭儿不如小的好使啊。</P>
二爷这儿有这么大的买卖，跟前儿没个得力的人儿哪儿行啊是不是？”</P>
兴儿嬉皮笑脸，眼珠子却是叽里咕噜乱转，早瞥见利儿和发儿脸上的不满，知道那句“跟前儿没个得力的人儿”让二位吃味儿了，赶紧又四下里抱拳：</P>
“盐有盐的用处，酱有酱的用处，各位跟我是各有各的味儿，各有各的用处，谁也不碍着谁的事儿。”</P>
贾琏懒得搭理这没皮没脸的小子：</P>
“一边儿去，别自己净给自己脸上贴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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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搭理兴儿，贾琏要开始逼供了。</P>
他朝捕快一招手，朝叶启铭一指，又指了指院子里的老榆树：</P>
“把他架到那树边儿上去。”</P>
两个捕快答了声“是”，手脚麻利地立刻把捆得跟春卷儿似的叶启铭架起就走，立时就按在了老榆树的树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