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坐不住的东西们

我……

我明白了……

腕王脱力地躺在一片源于自己的血泊中。

离开了某坟二号的影响范围,她身体上的异常已经不再出现,已经受到的伤害也在那之后即刻修复。

而另她血流不止的,是将某坟二号的存在强行塞进自己存在所带来的类似于排异反应的崩溃。

就这么躺了五个小时,她终于把崩溃控制住,开始接收某坟二号的存在。

那之中的信息……和力量。

“界外来客……跳跃者……所以它自己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战争与瘟疫……其他世界四末日的两项化身……所以战乱与屠杀对他而言只是在行使责任,越来越契合他的身份……不但能让他如虎添翼,更能越战越强……”

“而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噢……这个世界用规则限制了我们的思想……让我们不能自己发动大规模的战乱,为何?为何?哈……原来如此……”

腕王的眼神越发清明,却又像是什么也看不见,错乱似的笑了起来。

“成为胜利者的因素从来就不是在每千年中活到最后……而是……而是要取得十件王器!”

“我懂了!我懂了!并不是世界在围着外来者转动!而是只有外来者可以打破不会变动的世界规则!所以外来者永远都是第十个!而这次的第十位刚好拥有复合状况的力量!”

“冠王之所以能打破规则……是因为……噢……画王使……画王使也是外来者……而且与第十位极其相似……所以它在处于冠王的控制之下时!冠王就可以突破思维的限制!”

“而现在……而现在……”

低声笑着,腕王翻过身,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这二者的存在都为我所拥有……不对……不对……何止如此!”

“——”

抬起左手,千亿微小的生命昙花一现,发出了几乎无法察觉的惨叫。

“——”

挥舞右臂,光与热,撕裂与穿透立刻覆盖了苍白的大地。

“比起除了跳板毫无作用的画王使,第十位的化身力量才是我最需要……而如今已经拥有的筹码!”

“第十位可做的!我亦可做!第十位不可做的!我亦可做!”

“我……我?我!”

【这便让你喜形于色了吗?】

正当腕王的情绪要开始失控,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令她如被泼了冷水般地安静了下来。

“嘿……”

失意般地放下双手,腕王发出了一声干笑。

“……不错,这没什么好兴奋的,我不能因此而自满……”

“在我把你踩在脚下之前,都不能……”

“——”

地上的血泊升腾而起,在她银色的装甲上缠绕成了一件暗的红披肩。

“首先需要一点时间来彻底消化这些力量……”

然后,她再次迈出了脚步,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之后……棍王……”

“就从这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开始。”

——

自从棍王筹集了流浪者,这片大地上,在十王领地外活动的存在就越发稀少了起来。

腕王算一个。

此时孤身一人的白色身影亦算一个。

与灯王的讲和并非有多费口舌。

灯王交代了自己被腕王灭国和支配的过程,并干脆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比起和平或战乱,孑然一身的她此时更愿意什么也不思考,不理睬。

而在这基础上,因为被腕王分离,又因为灯王空间的存在隐藏而没能离开的工程模块又给她吹了些耳边风。

诸如劳动创造价值,出于自己手中的造物才是真实云云。

灯王一字不漏地就听了进去,导致如今的她只想在灯王空间中亲手铸造起一座新的灯王城。

以至于连自己【启蒙导师】的工程模块被拖走都不理不睬。

而离开了灯王空间的影响,工程模块立刻回归到了坟某的处理器中。

跟它一起的,还有破损的耐心存在。

然而回收了自己的存在,坟某却更加的发愁。

首先,是工程模块出现了自我意识。

这本不是什么大问题,自从经历了载人机器人的世界,坟某就开始往自己的每个模块中搭载意识数据,以防自己的主意识崩溃产生空挡。

然而,工程模块的意识却不是它主动激活的。

它是受到了其他存在的影响激活了意识,同时产生了【异心】,跟着自己跑到了情绪模块打算让自的异心实质化。

实际上它是成功了的,它是获得了谄媚,叛逆一类的情绪,然而却在回归岗位之前被灯王连带着耐心一起抽了出去。

误打误撞地阻止了坟某的内部暴动。

却也让坟某到现在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异心】不是平白产生的,也不是谁的力量效果。

是因为存在指向性在分离。

本来,如果说一个存在是坟某,那么指的就只会是这个自闭面具人。

然而在这个世界,一个本来就是自己一部分的【记录】,一个拥有相似存在的某坟二号,同时二者的存在完整度又比坟某高。

首先,谁是坟某?

这一问题的答案,会从完整度低的坟某的存在开始向着记录偏移。

出现了这样的结果,【记录】就会开始影响坟某的存在,将其吸引。

而如今已经达到了让坟某的一个模块觉得自己在坟某的体内不自在的地步。

然而问题却不止记录在抢夺自己的存在,又令自己不能发散存在离开世界那么简单。

记录一直在催促坟某与某坟二号交手。

很明显,它在忌惮某坟二号。

它的原因,坟某暂且不得而知。

但是现在,它知道了腕王已经拿着自己的存在去找了某坟二号。

而为了得到某坟二号的存在,需要用自己的存在做桥梁,这又会让某坟二号得到自己的存在,得到坟某的指向性。

那之后,不管是存在残缺的自己还是自己一部分的记录的存在完整度都会不如一个完完整整的某坟二号。

自己与记录的存在……不论是知,还是行,还是一切的结果,都会开始流向某坟二号。

而耐心的四分五裂,就是在这三方的拉扯中形成的。

这也就是某坟本体所面临的情况。

它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仪式成果被这个复制体分走的。

只是,某坟还是比坟某的状况好得多。

至少某坟不在这个世界,本身的存在不会被影响,不像被左右两边困在这个世界的坟某会持续被夺走存在……直到他或者自己有一边消失。

而这变化,如果之前【框架】没有提上一嘴,坟某是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想到的。

“妈的,本来还说跟我有屁关系,还想放着不管恶心恶心某坟,这下可把自己搭上去了……”

坟某烦躁地挠了挠头。

“我应该趁着影响才开始赶紧去把某坟二号宰了……但是我还不习惯这种状态,面对一个比我强得多的某坟二号,万一在交战的时候因此露出破绽就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嗯,趁这机会再去谈和一个王好了。”

坟某查看着自己的处理器,向着北方走去。

有了在铳王城的教训,为了防止再冒犯到谁,它决定用简单的步行赶路。

每秒八百六十公里的步行。

“下一个是爱民如子打抱不平的剑王……”

远眺向地平线,一个在死气沉沉的平坦大地上凸起的建筑逐渐出现在视野中,越发接近。

“哦哦,那个就是剑王……城?”

对于十王领地,坟某第一次感到了意外。

这并非是因为眼前的景象是多么宏伟,相反,眼前的建筑群占地不过五千平方公里,没有入云的孤高,亦没有似幻的华贵,没有从简的野性,又没有功能的单调。

它平庸,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却又似乎什么也不少。

它不像是什么王城。

真要说的话……

像是【文明】。

对……再接近一些……仔细看去的话,它似乎并非一开始就决定了何方要负责什么样的职能,而是以居住,饮食为中心发展出道路,跟着零零散散地排列着各式功能的建筑,而当一方建筑群趋于饱和,新的道路就会向着荒野延伸,再次重复这样的过程。

从范围上能看出,这样的方式开拓的缓慢。

而当坟某更加接近,能看到穿着风格不一的人们喜怒哀乐,却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好似这一切都是出自他们之手一般。

就像是……这过程中没有一丝一毫十王的帮助。

“……”

意识到这一点,坟某的脚步慢了下来。

因为要说到没有帮助……被画王评为不作为的十王……绝不是剑王。

“恭候多时了,画王使。”

黄金般的发丝随着主人的移动而飘荡。

坟某的面前,双手负于身后的年轻女性毫无征兆地站在了它的面前,带着许些笑意看向了它的脸。

“——”

一米八与一米五八,近距离的两个身影,视线却出现了差错,高一些坟某变成了仰视,而矮一筹的女性变成了俯视。

“……”

毫无反制的余地,变化就已经达成,坟某的监视器稍稍收缩,又恢复了平静。

并非坟某的作为,意味着这位女性并不像她的话语那般礼让。

而是充斥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态度。

同时,又有足以将其支撑的力量。

“……我走错了路,冒犯了你的领地吗?”

然而再怎么相衬,突如其来的下马威也让坟某多少失去了对对方的尊重。

“不,你是在往剑王城的方向走。”

赤红的瞳孔毫不遮掩地带着一丝趣味打量着坟某。

“至少刚才还是。”

“……什么意思?”

“我想先行会见你,于是让他们迁移了许些位置。”

还没等坟某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她却似乎得出了结论,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建筑群。

“如今一见,是差强人意了。”

不上不下的评价,但是好赖是个及格分。

“……既然如此,我能先提一嘴我的任务吗?”

“……”

“——”

坟某的打岔让女性停住了话语,止住脚步回过头。

“何须多言,画王使的目标无非是与我谈和。”

“那你的意思……”

“……”

女性彻底转回了身,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少许,一种不可违逆的气势立刻将坟某包围。

“好,既然画王使如此着急,那我便先告知与你我的意思。”

“……”

将要动手的氛围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一人一机之间,坟某立刻运转起了处理器,丝毫不敢放松。

“接下来,我会对你做出一次攻击。”

盯着坟某,女性身后的双手松开,一只右手垂到了身旁。

“若你能挡下,我非但与画王谈和,更亲自为画王排除一切敌手。”

“——”

一些像是人类神经的血红物质凭空产生,相互缠绕,蔓延,跟着,一层层像是琥珀的物质将它们包裹,随着边缘的一层白色的金属物质的浮现,最终形成了一柄柄长一米七五,刃长一米的八方双刃斧。

“可若你挡它不下,我就要你放弃画王使的身份,留在我斧王的身边。”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无所谓,你或是画王的意见都无足轻重。”

“——”

斧王伸出右手,举起了巨大的斧子,淡然又威严的目光指向坟某。

“我只在陈述事实,而现在,我给你十秒的时间来准备。”

“哈……好大的皇威。”

虽说有所准备,但真碰上了这样不讲道理的王,坟某还是多少有了些火气。

然而怎么冒火,坟某也不会轻视对方。

轻视这个【最强】。

王弓被从身上取下,左手拉起了弦。

“来。”

“嗯。”

——

【——!】

画王猛地站了起来,瞳孔收缩。

【究竟何时……?】

绘卷的视角被拉到很远的地方。

拉到了天外,那能看到球型大地全貌的距离。

然而此时,球型已经并非那样的完美。

四分之一个球体被什么力量生生地扯了下来,又纵向地裂成了两块,跟着,这两块大地调换了位置,又重新卡回了球体中。

而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又为什么没有产生一点的动静,画王都不得而知。

就像是……一瞬间就完成了。

【这就是斧王说的……迁移?】

【这就是斧王的……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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