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夜深忽梦少年事

叶青捧着卷轴,侧着身子倚着架子,左脚的绣花鞋轻轻搭在右脚上,脚心和脚背依偎着,眼睛中浅淡地泛着湖面一样的微光,诉说着青春的美丽诗篇。叶南秋看了,不禁叹了口气。叶青听到声音,站直了看过来,叶南秋指着她的袄子提醒道:“新衣服就要多注意点,小心架子上有灰,没事不要乱靠。”叶青扭过头来,连忙放下书,胡乱拍打了几下短袄,结果越蹭越脏。“回去吃饭喽。”叶南秋笑着走开了,留叶青自己站在原地努力地整理衣服。

天边一轮红日慢慢西坠,散发出万道霞光。在落日的余晖里,青山苍茫。高低起伏的小山,看的清清楚楚。回雁峰前向上的山路旁,叶青忽然停住了,还保持着微微仰视的姿势。“你看,咱们家现在正对夕阳,站在这儿,让晚霞洒在一个个山头上,就好像是万物在迎着阳光生长!我一直很喜欢看落日余晖,看霞光万丈。”沿着叶青的手指,从下往上看,光线好似给山顶的几间屋子镶上了一圈金边,闪闪地亮着光。“那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叶南秋落后叶青几节台阶,在他眼中,叶青的周围也在熠熠发光。

当晚,叶青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桃原。正是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节,那里的风景还是一样的明媚芳菲。苏姐姐、歆儿、杏杏、小兰都在,少女们穿着新衣服,或躺或坐,以草地为席,围坐在酒肴四周,巧笑嫣然。看向四面,高大的桃树生长,树枝伸展,上面盛开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云,粉色烟霞飘荡,宛若画手描绘了一片春之山河。叶青也很平常地身处其中,小脑袋扭来扭去的,和姐妹互相说着心里话。在梦中叶青没有想到她已经离开桃原很多年了。她觉得生活依然平淡而美好,一如既往。

转瞬间,天地都变得模糊了起来,目力所及的景物都突然变成了一个一个大小相等的小球,迥乎不同的东西变成了相应颜色的小球。高处的小球纷纷落下,彼此混合在了一处。几位少女仰面倒在了小球间,还不忘嬉笑打闹。放眼望去,五颜六色的小球好似一片海洋,在蔚蓝的天空下,延伸到海天相接的地方……

倏忽,女孩睁开了碧绿的眸子,从睡梦中醒转过来。她侧过头,脸颊便立刻感觉到了一种湿透的冰冷。叶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脸上早已是泪痕满布。没来由的,她的内心空荡荡的,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一炷香后,幽深的森林中,气氛很快地安静下来,一众飞禽走兽们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慢慢缩回了身子。就在这静止一般的沉默中,透过树丛的间隙,一抹黑影一掠而过。娇小的身影灵活地在树干之间腾挪跌宕,明明动作的起伏很大,路径蜿蜒曲折,这个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多时,叶青走到了一道山坡上。这里满山遍野都是桃树,一株株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均匀分布在林地上。其实在来的时候叶青就注意到这一片桃林了,这前后的山头上全都是上百年的桃树,她当时就在想,这到底是何人所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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