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成人

82.

我感到可笑。

或许是来自对于自己嘲讽。

被人当作光,但实际上在那光鲜之下,却是由执念污泥孕育的虚假美好。

几乎所有人都被我的表象欺骗到:比如纯白的像是白纸的柏舟,比如对我生有警惕的塞维娅,比如下意识依赖我的贝尔纳黛,比如疯狂不顾一切的贝利亚,以及还有我认为不可能会生出感情的阿曼妮西斯。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是以怎样的目光注视着我,注视着因我而诞生的莫比乌斯家族呢?

我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她从千年之前默默在一旁注视了我很久很久,像是旧世界的幽魂注视着我这个旧世界的游魂。

千年之间并无太深交际,唯一一个交集眠于贝克兰德。

圣格尼尔莫比乌斯。

她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即使在那个礼物里面有着带着其他目的的试探。

83.

黑夜是静谧的。

在许久许久之前,还能与我的同桌,那个与我类似但是不同的乐天派悲观者谢缘在充满空调冷气房间里面对着电脑聊天的时候。

我总是用这个答案回答她对我的为什么主角喜欢在有概率变成“大熊猫”的情况下特别喜欢在大半夜像是个丧气鬼一样坐在窗边看着夜幕里面安静的城市。

那个时候她总是装作不在意的时候,僵硬的打开大瓶汽水的塑料盖子,装作无所谓的直接吹瓶,喝掉大半。

我知道她会这么做,所以我会直接指出来。

我只有那么一个朋友,可是她却和我一样想着死亡。

她有着我所没有的,懦弱的像是一只暴露在阳光底下的鼹鼠。我有着她没有的,可是却同样懦弱的像是一只无处可归的孤鸟。

于是我们两个就在别人需要我们活下去的情况下,互相支持对方活下去,别让对方彻底生出轻生的念头。

喝的差不多之后,她嘟嘟囔囔的念叨着知道了。

然后接上了我的句子,补了一句:黑夜是罪恶的,旁观却不制止,冷漠的如沾染血渍的墙壁,恶劣的如黏腻的血浆。

最后,我的主角成了她的反派。

黑白对应,相似不同。

84.

我是白,肮脏不堪。

她是黑,纯粹不改。

两个中二病作家的对决总是以不说人话开始,文艺的让除两个人以外的人根本听不懂在讲什么东西。

在那些文艺的要死的对话下面,总是带着生与死的交锋。

我问她问什么苦命人习惯吃甜,于是她回答一句苦透了的人当然喜欢吃甜讽刺我在心里面难过的时候,吃过自己不喜的过甜食物。

她问我为什么疯子喜欢半夜坐在窗台,于是我回答一句黑夜里面轻悄悄的要死讽刺她总是喜欢半夜起来盯着她的16楼窗台,试想怎么让自己成为一个谁都认不出的肉饼。

在交锋过后,两个中二病的逗比对对方不爽的哼了一声,一个接着面无表情单机游戏通关,一个笑如痴汉的盯着自己发光手机屏幕看着自己拿稿费氪出来的新老婆新老公。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接着自欺欺人,然后挣扎着违背自己意愿改掉自己的习惯,试着变成一个正常人。

但实际上谁也没改掉本质。

心里苦的依旧喜欢吃甜,想要变成肉饼的早就偷偷的拿着奇怪的试剂腐蚀掉了16楼窗台的安全栅栏。

85.

我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挪回给黑夜。

黑夜在拥抱了我一下,就放开了我。看似亲昵但是是不是真的亲昵,连我这个自认为最能掌控人际交际距离的家伙都不太清楚。

她喜欢我吗?

不确定,毕竟人生中充满了大量的错觉,比如最为典型的那个:她/他好像喜欢我。

往往到了最后,你总是会发现这只是你的错觉,除了嗤笑,你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是我最不太喜欢的东西,也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我能拿这个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全身而退,但是同样的别人也能和我一样同施此计让我损失惨重。

都说贱者先撩,可是若是连撩都没有,你哪来的得失与共,等着命运施舍?

我在与黑夜的棋盘对决之中,有些摇摆不定,没有我认为的稳定棋可下,只剩下了最为未知的棋子。

赢了,大获其胜,输了,满盘皆输。

在人生这盘棋上,谁也不存在悔棋这种操作,于是我选择拖着。

86.

她在准备晋升。

与我这个因为一场奇怪游戏导致的BUG不同,她是真的实打实靠着自己成为现在的真神。

我在规则之外,她在规则之内。

我疯狂,她理智。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我嗜血,是个喜欢杀完人之后分尸的疯子。

谢渊因为“朋友”,参与了我的杀人行动,与我一块拿着我们平常切着泡面火腿肠的菜刀学着怎么分掉肉块,怎么一击致命。

即使她知道这不对,她应该把我送进监狱。

可是处于对于我的怜悯,她忍着自己的不适在我身边蹲下来,拿过我手中的刀,在被害者得救的眼神中准确的刺中他的心脏,送这条肮脏的生命去地狱。

事后,因为她的同理心,让她自己变成一个带着抑郁又有人格分裂症的真精神病人。

我恶劣的诱导着加固她的人格,让这两位彻底成为两个独立的整体,只是为了我唯一的“朋友”能够尽她可能的留在我身边。

神啊,我有罪。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

如果真的能有一个裁决我的人的话……

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呢?

87.

我冷漠的离开了那里。

命运无法更改,这个世界里面有只无形的手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去试着去更改一些东西。

王子与魔女必然会一块投入死亡,旧日必然会有一个人去继承。

任何延迟阻止命运步伐的家伙都得被放逐。

我以为我曾经阻止过一切,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变。

塞维娅和她的结局相同,哥哥也和他的结局无差。

唯一有差距的,大概就是他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和我相同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既定的命运里面没有我,所以在未来中,我所造就的影响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偏差。

诡秘之主会被选出,阿蒙会成为祭品。

为什么?

父亲……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曾经那么温柔的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88.

父亲把阿蒙当作孩子。

父亲从未把阿蒙当作孩子。

这两句像是谬论的话,同时存在又并不互为冲突。

阿蒙作为孩子一样听从父亲的话,变成一个祭品。

要么成为毫无人性的神,要么成为神的祭品。

对于祂来说,都无关紧要。

因为祂是神之子,所以祂不必和人一样需要寻找自己的意义。

祂的意义就是牺牲,成为保护这片土地的养分。

从来没有人教过祂,你得有你自己想要的东西,要是想不到就去找。

从来没有人教过,祂唯一得的“你要保护维尔,成为诡秘之主。”

祂为什么一定保护我,祂为什么一定要成为诡秘之主?

祂不知道,祂也从来没有想过。

我多么希望祂能再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夺去我的生命。

那样祂是不是就可以被称之为他,成了一个真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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