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推理

“被杀两人一直都是同日当值的吗?”

“不清楚,干吗问这个?”

“顺便问问,对了,当晚巡夜的士卒,武侯肯定也是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吧?”

“问过了,的确如此。”

卢长安笑了笑:“这么看来,也不见得是大妖所为,说不准就是专业刺客呢。”

“何以见得?”其他三人一愣。

......我当然知道。

你们口中的“大妖”,不是正在我屋子里养伤么?

可我怎能告诉你们?

“妖杀人,都讲究个真心实意,干净利落,何必玩这么多的花活?”

卢长安夹起一片薄薄的酱牛肉,丢进嘴里:“不是说前日街头刺杀中,大妖当时就被阴阳师击伤了么,若还有其他妖族同伙,那日怎可能让他独自涉险,从而降低成功几率呢?”

“这话问的也是。”元漳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当街接应大妖的那个人做的呢?”金老大皱眉道。

卢长安心头一跳。

诶,火怎么引到我自己身上了?

他一仰头,掩饰般将杯中残酒喝完,勉强道:“阴阳师已确认,那就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分身之术,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杀人?”

元漳深望着他:“你的意思是......”

卢长安断然道:“此案与前日的刺杀案有关联是确凿无疑了!”

“但我怀疑,昨晚的刺杀绝非是大妖,而应是大妖的内应势力所为,之所以神神叨叨设出个密室杀人的局,不过是为了洗脱自身嫌疑,把官府的注意力引向大妖而已。”

他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真正的大妖,说不定受伤后便已离开西京了。”

“好像有些道理呢。”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卢长安心中暗喜。

其实,他很希望元漳能将自己的话带给他家老头,造一点儿舆论,若再能传到办案的绣衣局那里,就再好不过了。

对他来说。

谁杀了谁并不重要。

清流,相党,甚至妖国,这案子是谁家做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造成一个莫小唯当街刺杀被击伤,已逃离西京城的舆论,那就最好不过了。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还是想尽力试上一试。

“可案发现场是一个门窗反锁的封闭房间,死者又真正死于外力作用,据我所知,人族修行者之中,好像还没有哪位大神,能够穿墙破壁而不被发现吧?”

金老大眼神闪动,提出了三人最大的一个疑问。

“这个啊......其实这个并不难,只是你们平常没有关注而已?”卢长安卖了个关子。

“可别咽着了,你难受我们也难受......快说来听听。”

听听就听听。

你敢信,我就敢说!

卢长安脑中,立马现出了好几段前世探案的情节,一字一句道。“我若是凶手,至少会有三种方法,可以造成密室杀人的假象。”

第一种,凶手在杀人后,把门虚掩,然后他的同伙,也就是送值宵的差役来报,说门被死者反锁,待众人一同前往查看,凶手便抢在他人之前,假意用力踹开房门,造成表面密室的假象。

“呸,这简直是指名道姓说出凶手是谁了,推理是要讲证据的,小心人家告你诽谤哦。”

“就是,如此计划是不是也太儿戏了?”

三人都觉得不大靠谱。

“我这不是热热身,提出一种思路么。”卢长安笑道,“稍安勿躁。你们且听我说第二种方法。”

第二种便是凶手杀人后根本就没出门,锁上门后就藏在门侧,或其他易于藏身之处,待众人破门而入,趁乱混入人群之中,隐去了踪迹......当然,有人协助效果更好。

“这个很有可能,简单,出其不意。”燕行眼睛发亮,抢先道。

金老大也微微颔首。

“还是有漏洞,如果进们查看的只有两三个人呢,凶手如何混得进去?”元漳突然说道。

“可惜我没在勘验现场,不然......”卢长安叹了口气,苦笑道,“那就来个终极点的方法、直接在门栓锁上动手脚。”

“这......具体怎么做?”

“凶手杀人后,找一根长细绳,一端打上个环套活结,系在门闩握柄上,另一端则向下垂落,且穿过门底。然后出门将房门关上,只需慢慢拉动穿过门底的绳头,即可将门闩拉入插孔之中。”

“锁好门后,凶手使劲抽动细绳,环套便从握柄上自动脱落,最后再拉出细绳,一件密室杀人案就此大功告成。”

卢长安一脸得意地环视三人,笑道:“是不是有点妖物作祟,穿墙杀人的意思呢?”

“这也太巧妙了吧,虽简单,却非常实用。”

“关键还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三人惊叹道。

此有何难?

不就是多动脑子的事儿么......卢长安还想编出一些洗脑的句子来。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包厢门一下子被人撞了开来。

“坐着别动!”有人大喝道。

屋里的人都给这突入而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背对房门的卢长安本能地站起身来,却感到身后一股劲气向自己左肩袭来,多日的练气此时竟自然而然起了反应,他肩头一沉,避开风向,反手向后就是一拳。

“嘭”的一声闷响。

有人径自飞跌而去,直接撞在门框之上,又听得“哗啦啦”一阵乱响。

“你敢袭官?”先前的声音怒叱道。

“呛啷!”紧接着是刀刃出鞘的声音。

卢长安不禁愕然。

回身一看,原来闯入者是三个身穿圆领袍衫的男子,其中,青衣人已被自己击飞,剩下两名朱衣人,一人拔刀在手,一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几个。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怎可擅闯进来?”金不易一惊之下,已瞬间平静下来,问道。

“绣衣局副使,冷斌。”

拔刀之人又高又瘦,一张惨白的脸,一双冰锥般的眼睛,倒是配得上他的名字。

绣衣局。

一个令人闻之胆战的名字。

它的前身,原是前古老王朝一个受皇帝亲掌的特务机构,其中的吏员就叫做“绣衣使者”。

绣衣使者们身穿玄色彩纹绣衣,主要负责缉捕混迹于京城里的大盗巨匪,同时,还要监察文武官员和王公贵戚的违制和越矩行为。

但他们好像更热衷于后一项的工作。

黑骑四出,暗探密布,百官为之闻风丧胆。

早在李唐前期,绣衣局便遭裁撤。

大周代唐后,出于某种需要,又被开国的则天大圣皇帝重新组建。

那些绣衣使者们,官位很低,却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是以权力极大,加之他们做事手段毒辣,冷酷无情,对大周朝的所有权贵,官员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极具震慑力的存在。

有道是:席间枕边须慎言,早有绣衣在身前。

可是......

“绣衣局的人就可以私闯他人房间?”金老大依然很镇定。

“官家办案,没有公私之分。”冷斌冷冷道。

“办案,办什么案?吃饭喝酒犯了王法么,犯的是那一条王法?”元漳一把拉住就要暴起的燕行,朗声问道。

冷斌一怔。

对于如此可怕的机构,普通官吏几乎是谈之色变,更何况像这样踢门直闯而来。

这几个少年却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莫非遇上了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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