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都是生意

次日一早,金不易派人送来帖子:“酒兴未尽,今晚再聚,以壮行色。”

卢长安大喜,好兄弟,正有事相求呢。

傍晚,安顿好莫小唯,他便前往赴约。

酒局依然在四海楼上。

金不易,元漳和燕行,早他片刻就已到了。

“今晚若有人再来打扰,小爷定打得他回家连老娘都认不出来。”

众人一见面,燕行先就定了调。

佳肴珍馐很快摆满了桌子。

竹篓吊烧春江鱼,金沙爆牛腩,缠花肉卷,浇汁绣丸,小天酥.....

虽是平常的鱼肉蔬果,在名厨的巧手之下,便成了清鲜醇浓,形色俱佳的上乘之品。

卢长安不由得感叹:还是古人取的菜名高大上啊!

厕所串串香,马路边边小火锅,张烤鸭,唐肥肠,狗不理,佛跳墙......后来的人取菜名,都是些什么鸟玩意儿?

琉璃樽中,盛满了浅青黄色的葡萄酒,香气馥郁,绝无任何杂质。

金老大拿起酒壶,给桌上四人斟满酒杯。

“来来来,尝尝这葡萄美酒的味道如何?”

众人一饮而下,俱是砸舌赞叹不已。

卢长安更觉一股清醇之感充满胸臆。

“好酒,观之色如琥珀,品之醇如甘露,简直就像......美人的香气一般的韵致绵长。”他不由得有感而发。

元漳闻言失笑道:“莫非大郎说的是小唯姐?”

卢长安老脸一红:“还没喝呢,就开始胡说八道。”

金老大抚掌大笑:“元二说得对与不对倒也罢了,不过我家这新酒,广告词便是它了。”

“可以,你得付广告费先。”

“行啊,再加上一句诗,我差人一并写到酒旗上。”

“那就先介绍一下你家这新酒。”

金老大自是娓娓道来:“此酒自与平日咱们所见的葡萄酒不同,为西域古法酿制,取TLF马乳葡萄,榨汁,与大曲酿酢,入甑蒸之,再以琉璃器皿承其滴露,数月方成,故其酒呈金黄色,香气馥郁,绝无杂质。”

工序竟然这么繁杂,难怪前世喝的葡萄酒,大多只能是酒精加水......卢长安心里道。

略一思索,他搬来前世一句古诗:“蒲萄四时芳醇,琉璃千钟旧宾。”

“哥,厉害了!”燕行一脸的佩服。

元漳也惊叹道:“颜夫子说得对,你还真是悟了。开窍了!”

“好一个‘琉璃千钟旧宾’,却是与这新酒的‘新’十分相配了.”金老哈哈大笑,“说吧,这广告使用费是多少银子?”

“二百两,只需用利息抵充,本金日后还给你。”卢长安一本正经道。

这个世界的一两银子,若按照实际购买力计算,差不多等于前世的一千二百元左右。

三百两差不多就是二十几万。

“小事一桩,不过......”金老大有些好奇,“你这一出门,用得着带这么多银子?”

“找个有钱的老大就是好。”卢长安笑了笑,“至于用处嘛,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见他不肯说,金老大也就不好问下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此后的话题,自然少不了一阵胡侃乱吹,除了卢长安的订婚,内容也离不开他将要的游学,以及备考书院的事。

三个家伙的结论竟是完全一致的悲观。

基础太差,难度太高,机会非常渺茫。

卢长安当然不能说送莫小唯回北冥的事,只装出一副“我意已决”,“破釜沉舟”的样子,尽捡些大话套话来说。

直到大家都感觉有些索然无味,才把话题岔了开去。

“咱们聊点别的吧,今日我倒是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你们想不想听听?”元漳突然道。

“那是自然。”

“前日那位陆直使的面子,咱们还是要给的。”元漳笑道,“此事咱们也就听听而已,切不可外传之,”

“啰嗦,晓得了。”

“目前西北边事趋紧,大周朝与西方七国的战争,恐已不可避免......”

“早已有所耳闻。”

“我要说的趣事,可不是战事的本身,却是战事后面的操作。”

“此话怎么讲?”

“战事将起,自然是武备军费大增,偏偏这几年全国灾害不断,加之众所周知的原因,国库早已是空空如也,所以,朝中已有人向皇上进言,重启‘捐纳’之法以筹集军饷。”

所谓“捐纳”,说明白了就是“卖官”。

“谁提出这样的狗屁主意,真是该死!”

“据说皇上已有所心动,只是这种事情,断不会在明面上操作,按先例,朝廷多半会以“举孝廉,荐贤良”的形式予以实施。”

“这也行?”卢长安睁大了眼睛,未免太夸张了吧!

“有什么不行?”金老大笑道,“其实大到一个国,小到一个店,经营起来也没多大区别,不就是钱与货的一进一出,一买一卖么。”

“挣钱,花钱,再挣钱......做生意嘛,不寒碜!”

卢长安想想,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燕行拍掌大笑,“只怕相党跟清流又会是一场龙争虎斗了。”

“恰恰相反,平静得很。”

“为啥?”

元漳笑而不答。

“因为清流们真就弄不来钱。”金老大笑了笑,轻声道,“就算龙争虎斗,只怕也得等到钱到位之后了。”

果然家国生意都是相通的啊......众人叹服不已!

完全不同于其他人对政治的敏感。

一来卢家早已被隔离在朝堂之外,二来对于政治和政治人物,卢长安有着现代人本能的排斥与厌恶,所以,除了感觉有点滑稽外,他也没产生什么更多的联想。

不过出于好奇,他随口道。“朝廷开出怎样的价格?”

“七品官纹银二千两,八品官纹银一千五百两。各部,府吏员纹银五百两。”

买个七品芝麻官岂不是要价两百多万?

“这么贵?”卢长安倒吸一口凉气。

当官不为钱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得要值多少红薯啊?

“你觉得很贵,但有人却觉得划算得很呢。”金老大悠悠道。

“这又怎么说。”

金老大解释道:“你们三个出身世家,受父兄荫庇,未来就算不参加科举,在西京至少也能谋个一官半职,自然不知这‘捐纳’之法,对一般人有多大的诱惑力了。”

“不见得吧?”

“你们别不信,此法若能实施,只怕许多人排着队向朝廷送钱呢。”

元漳摆了摆手,苦笑道:“你说那个荫庇可别算上我,仕途险恶,步步惊心,而上瞒下欺,勾心斗角方为生存之道,像我这种资质平庸之辈就算了,还不如多读点书,落得个清闲了事。”

卢长安心中嘀咕,原来这小子还真有点道德洁癖啊。

燕行笑道:“老大,你家那么有钱,何不买个官来玩玩。”

卢长安,元漳一齐端起酒杯:“来,喝酒喝酒。”

燕行这才发觉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涨红了脸,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我爹倒是真有此想法。”金不易对燕行的话却不以为忤,微笑道,“可是我不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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