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年人都去哪儿了

夜幕之下,他们跋山涉水,来到了清平镇上。秦叙在网上找到一家看上去还行的宾馆,终于赶在零点之前,入住了客房。

秦叙身心俱疲,甚至都没力气和白茯计较房费的问题,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给妖怪做心理咨询还是个体力活。”她带着对自己工作的全新认知进入了梦乡。

愉快的休息时间总是十分短暂,第二天清晨,他们便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在偌大的一个镇子上搜寻关于“小梅”的消息。

“根据树长老的描述,小梅现在至少有八十岁了。”秦叙首先明确了方向,“所以我们最好能找到跟她同辈的老人们问一问,看看有没有知道‘小梅’这个名字的。”

接着便是行动,清平镇地方不大,他们首先在街头巷尾实施了一轮地毯式的搜寻。

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今天这里格外冷清,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两侧的门面也大多关着门,偶尔遇到几个开门做生意的,店主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秦叙只好转变策略,转向那些中年人,询问他们家的长辈的情况,不过一连问了好几个都是摇头,表示家里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秦叙没敢接着找人问,她担心再问下去就要引起众怒了。

白茯和灯护对于这种情况表示十分惊讶,“为什么这个人类的小镇里既见不到年轻人,也没有老年人的身影?”

“年轻人都去大城市里打拼了,老年人...”秦叙转念一想,“老年人会去哪儿呢?”

忽然间,她脑中灵光一现,有了答案。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了一番,然后对着白茯和灯护说道:“跟我来。”

秦叙带着他们来到一栋老旧的建筑门前,门上的牌匾写着“清平镇综合养老服务中心。”

“清平镇只有这一家养老院,”秦叙在网上查过了。

他们推开门进去,里面是一个简陋的接待室。

“你好?”秦叙试探地问了一句。

无人回应,他们穿过狭小的前室来到后院,那里有一片长满杂草的草坪,上面零散摆了些老旧的健身器材,大部分都已经锈迹斑斑,不堪使用。

这里依旧看不到一个人影,秦叙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忽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你们是谁?”

一个中年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此刻正一脸怀疑地瞧着他们三个。

“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管理员吗?”秦叙问道。

“管理员不在,我是这儿的护工。”中年女人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她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来,“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是过来找人的。”秦叙说道,“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小名叫小梅的老人?她大概有八十多岁的样子。”

“小梅?”护工眉头一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里本来就没几个老年人。”

“我能问问这里的其他老人吗?”秦叙问道,“也许他们知道。”

“你来得不巧,”护工摇摇头,“他们今天都不在。”

“啊?”秦叙有些吃惊,“他们去哪儿了?”

“吃丧酒去了,”护工说道,“前几天镇上的一个老年人去世了,今天在老祠堂办事儿,他们都去参加了。”

“老祠堂?”秦叙疑惑道。

“哦,你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吧,”护工告诉他们,“我们这儿的习俗,办丧事都得去老祠堂。”

“老祠堂在哪儿?”秦叙急忙问道。

“镇北口,往清平山那个方向。”

他们谢过护工,立刻马不停蹄一路向北,没一会儿,一阵清脆嘹亮的唢呐声便钻进了他们耳朵。

老祠堂设在山下一块大平地上,虽然只有几间破旧的瓦房,但却是他们今天见过最热闹的地方。

此时正值晌午,祠堂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方桌,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吃席,人声乐声哭声笑声响成一片,谁也没有注意到秦叙他们几个混了进来。

秦叙伸长了脖子,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角落里的一方桌子,那里坐了几个花白头发的老人。

她来到老人所在的桌前,桌上还空着好几个位子,她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老人们一脸木然,对于秦叙的加入似乎无动于衷,没人问她是谁,也没人问她为什么要坐这里。

“爷爷奶奶你们好。”秦叙满脸堆笑,热忱地向他们问好。

几位老人转头望向她。

“我能跟你们打听个人吗?”秦叙直接了当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位小名叫做小梅的老人,她和您几位的岁数差不多大。”

老人们沉默地摇摇头。

“能麻烦你们仔细想想吗?”他们的反应让秦叙有些着急了,“与你们同辈的人里,有没有叫小梅的,也许是名字里带有梅字的...”

老人们仍是摇头。

“拜托你们...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有位朋友,他...”秦叙嗓音开始颤抖起来。

这时,其中一位老人开口了,“小姑娘,让我们安静一会儿吧。”

老人说完这句话,便又和其他几位一样陷入了沉默,他们将浑浊的目光从秦叙身上移开,聚焦在了祠堂里的一尊尊牌位上。

秦叙感到一阵气馁,站在她身后的白茯安慰道:“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要不先离开这里...”

秦叙没说话,一旁的灯护以为她在生气,也开口劝道:“就算找不到小梅也没关系的,说不定哪一天我自己就能想起来。”

“不行,”秦叙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道,“我今天一定要问到。”

她环顾四周,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门口那边正在演奏哀乐的乐队,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秦叙霍然起身,在宴桌的缝隙之间穿行,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演唱哀乐的乐师面前。

“这个借我用下!”她不分由说抢下了乐师手里的话筒,然后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对着院子里的众人喊道,“各位来宾,我有件事需要问下你们!”

正在吃席的众人都惊呆了,全场的目光纷纷投向秦叙。

“请问你们认不认识一位小名叫作小梅的老人,她在清平山脚下的村子里出生,现在应该有八十多岁。”

没有人说话,秦叙能看到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惊愕与迷惑。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换个问题。

“那请问你们谁家里有一盏老式的油灯,圆圆的玻璃灯罩,底座是铜制的,上面还刻着图案。”

大家仍是呆若木鸡,这时,几个身披麻布服,头戴白毛巾的人走到秦叙面前,为首的那人夺过了她的话筒,“你是谁?为什么要在我家丧礼上胡闹?”

原来这几人便是今天的主家,他们原本正在祠堂里料理事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大叫,连忙赶来查看情况。

面对主家来势汹汹的质疑,秦叙一时间有些慌了神,白茯和灯护赶紧来到她的身旁助阵。

“我不记得有邀请过你们几个。”主家的孝子是一位人高马大的中年人,此刻他正面色不善地盯着秦叙他们,“你们是和谁一起来的?”

“我...”秦叙张口结舌,方才那几下似乎已经耗尽了她的胆量。

“嗯?”主家几位步步紧逼,白茯上前一步,将秦叙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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