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四野茫茫,天地苍苍

花玦带上花簌,避开天族,乘着祥云一路飞至昆仑,却在炎火之山外被屏障拦下,乘云不得入。

花玦不曾见过昆仑的护山大阵开启,却听盈阙说起过。

阵启,昆仑山方圆百里之内不得乘云乘风,若要叩门,只能徒步过炎火之山,涉弱水之渊,越二关后,方至昆仑门外,大阵之前。

而炎火之山,投物辄然,弱水之渊,弱不胜芥。因此若要越炎山弱水,而至昆仑山脚求见,并不比徒步登上九重天容易多少。

更可怜,往往是辛辛苦苦跋山涉水,耗去了大半条性命,却被拒之山外,仰望亘古长存,肃杀难灭的上古大阵,再如何得意难平,举起刀的手,最后也只能无力垂下,沿着来时的路,翻山淌水,怏怏而归。

如是,饶是花玦,也只得下了云头。

此时盈阙不在山中,便只有陆吾能开启护山大阵,也不知这时布阵,昆仑是发生了何等大事。

因担心有天族追兵追来,花玦便只能抱着花簌闯入炎火之山,徒步行路。

鸿蒙蛮荒时天地间的阴阳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烧着这连绵的山。

炽灼的热风闷沉沉飘荡在空中,烧得赤烈的山,映红了苍穹,烧红了云,火红的天铺山盖岭凝滞不开,直把山峦笼罩得似火炉一般。

灼人的风刮过花玦的脖颈,留下火辣辣的伤痕,斜窜出来的火星子燎了一缕鬓发。

踏上这片焦土,简直寸步难行。

花玦祭出法衣,撑起法障,护着他和花簌,一步一步闯入炎山更深处。

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花簌猛然间一声惊喊,尖利似刃,乍然划破了沉闷得几乎压顶的天,从梦魇中挣了出来。

一双清明的眼瞪得浑圆似铜铃,死死攥着花玦的衣襟,如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终于在花玦的安抚下回过了神,从他怀里下来站好,抬头四顾,花簌哑着嗓子,茫然发问:“这是哪里?很热……”

花玦见她能下地站稳,便松了手:“是昆仑外的炎火之山,我们要往昆仑去。”

花簌见他护着他们两个很吃力,便想替他分担一些,刚抬起手,法印尚未结,头颅里便忽然一阵撕扯欲裂的剧痛。

花簌捂着头哀嚎呼痛,花玦吓了一跳,忙让她不要妄动神力,静心平复,花簌照做了,剧痛才渐渐消失了。

花簌甚是惘然:“我这是怎么了?”

“你……”花玦低头望着还不及他胸口高的花簌,说,“你只是一时生了病,如今正治着,要乖乖听话。”

花簌摁着头,甩了又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玦抚摸着她的额发,轻轻制止了她不停的甩头与拍打:“是药三分毒,无妨的,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花玦低声呢喃,仿佛对自己又说了一遍。

“再走一段山路,便算过了这山,等到了弱水之滨,我们再行歇息。走吧。”

“嗯。”

一如花玦所言,他们没再走很久,便翻过了炎火之山。

幸而当年刚从万魔窟回来的时候,花玦往昆仑跑得勤,盈阙便曾带着花玦乘着祥云,在云头给他指过一遍路,也曾脚踏实地地走过几遭,如今才未迷失在群山之中。

只不过那时有盈阙的玄寒之气护体,自然不比眼下的狼狈。

又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弱水,这回花玦是真的没了法子,两个只能坐在弱水边上,一面警惕身后有无追兵,一面指望着陆吾什么时候能无意瞥上一眼,瞧见了他们,好放他们进去。

弱水之名,源自其水,其水之力弱,不能载万物,即使轻如鸿毛,也不能浮于水上。

弱水潺湲,几近静止,望不见的河底却湍流涌动,流沙不息不止。

八荒六合有识者皆知,弱水之渊,生灵死地。

这方天地,寂静得教人心慌。

“花玦,天族为什么要抓我们?因为我的病疾吗?”

“你莫要胡思乱想。”

花簌闷闷不乐:“花玦你不要哄我,若是我的祸事,早晚我都会知晓的,只瞒得一时,不如不瞒。”

花玦摸摸她的头,宽和地笑道:“这是花皇一族与天族,整个神族之事,哪会只落在你一个刚出世的孩子头上,不用太过忧心。小孩子思虑太多,会长不高的哦。”

花簌拽了拽花玦的袖子,花玦顺着她的力道放下了手,不解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你可知,虽然你出生得比我早,但我是归来树结出的果子,是族中的老祖宗。”

花玦愣了一下,忍俊不禁,连心中的郁结都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说甚么这般高兴?”

花玦花簌闻声,双双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衣神女从弱水彼岸乘云而来,轻云薄雾,翩翩然似惊鸿飞天。

待得神女离得近了,他们才闻到一股血腥味,那缥缈的惊鸿之姿更是烟消云散,只剩狼狈满身。

“阿盈?”花玦甚是惊讶,“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

来的自然是白裙染血的影卿。

她为了不使白弈和阿元怀疑,暗地里派遣仙将跟着她,便那般问了,问完了之后,也是真怕他们在佛光普照之下,会慈悲泛滥,真应下了要送她回来。

幸好,幸好大家都是有大局观的大气神仙!

白弈说:“须弥山为了八荒六合的太平安宁牺牲太多。”以佛祖不在,他们要去帮忙为藉口,婉拒了她。

而阿元就直接了许多,说天族还要去找寻花簌的踪迹,分不出神仙护送她,日后再登门致歉,请她不要介怀。

影卿自然不会介怀,她满意得不得了。

也是她不知道,天族已和陆吾闹得很僵,天族近日也不好意思登门,不然她更不必紧张了。

影卿往花簌那边张望,压着声音问花玦:“她好了?”见花玦点头才放了心,“我刚从须弥山飞回来的啊,到了山门口才发觉护山大阵开了,想到你们不能被放进去的吧,于是便来找你们来了。走吧?”

花簌瞪圆了眼睛:“你能飞?”

当初不明就里,只觉得花簌一双眼睛骇人,如今知道了她的底细,影卿竟觉得她这般瞪着眼睛还有些可爱。

不由便笑道:“自然能飞。走,我带你过去。”

飞在弱水之上,遥遥望着下面的弱水炎山,水雾杳杳,映着红的云,影卿问道:“你们走过了炎山?”

花簌摇摇头:“我昏着,花玦抱我走过了大半程的山路。”

影卿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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