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云中从无锦书来

一片瓦从屋顶砸到了盈阙的案上,她抬头看去,透过大咧咧的洞只看到一只白素手、一角白净天,和一个在天上飞的……圆烧饼?

“是满月!”离离儿姒盘坐在屋顶上,手里牵着她的风筝线,倔强地纠正盈阙对她新做的风筝的错误认知。

她忽然又坐直了:“那边打起来了。”那风筝飞得高高的,荡荡悠悠地飘在空中,就像是她的眼,替她望向远方。

离离儿姒又扒下一片瓦,把洞扒得更大了,神情严肃地从那洞里看向盈阙:“来了许多魔头。”

盈阙一边洗笔,一边淡淡地说道:“你再掀我家一片瓦,我烧你十只风筝。”

随着一阵“哗啦啦”,屋顶上掉下一地素风筝,皆是未描颜色,做坏了的。

“……”盈阙不理她,从旁边一摞清心诀里随手抓了一叠,便消失在了原地。

打架怎么还带经咒呢?离离儿姒愣了一下,也忙忙跟了过去。

西陵外,云幺冲向桓容,一路仙将被她斩杀两旁。

被黑袍魔族团团围住的南絮见得那边险状,振剑怒喝,一道光束从中央直冲云霄,南絮从光束之中破出,以奇诡之势杀败一魔,他们的阵法立刻露出了破绽,南絮趁势化风而出,回身去救桓容。

桓容拎着死活不知的后容急急后退,可云幺的钩爪已将挨到他的脖子,追她而来的南絮速度再快,怕也只来得及送云幺陪他一起上路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数冰凌从天上坠落,如降暴雨,那尖似利锥的冰凌一碰到桓容南絮,和那躺了一地的仙将便化作了白水,只是冷得人哆嗦,而云幺脸上却被划破了道道血痕,伤口阴寒入魂,无法愈合,她只得遗恨地收手抵御冰凌雨。

那些黑袍魔族本是追着南絮,但当那白衣赤足的女子现身在冰凌雨中,他们皆停了下来,微微抬头,阴冷的双眼中黑气愈盛。

盈阙看着他们,蓦然想起了广山寺中那个一般模样的魔。

就在他们凶神恶煞地向自己涌来时,盈阙还不由分神思索了一下,上回是一个,这回有八九个,先前禁锢了玄寒灵力,如今她长进了,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想归想,盈阙手下却也没有停住,转眼之间便结了道印,将方圆三里布下结界。这下子,大家打架便窝在这里面打吧,没事就不要移山倒海地破坏人间祥和了。

“……”南絮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远处光秃秃只剩下一半的山,不久前插树填土的可怕回忆又席卷而来。

魔都要挨到面前了,盈阙才又不慌不乱地躲闪避开,朝南絮那边飞去。

这一招祸水东引太没掩饰,看着又重新向他杀来的魔,南絮眼皮跳了两下,向身后匆匆问道:“看在我花玦贤弟的面子上,这山山水水不收拾了行么?”这里又不是西陵了!

“你可以让他们收拾。”盈阙越过南絮,指着张牙舞爪的魔族和云幺说道。

“那成。”南絮果断提剑向前奔去。

那壁厢,匆匆赶到的离离儿姒赶在盈阙布下结界之前,便将活似混进了狼窝里的傻羊的桓容一把捞了出去。

此时他们俩便悠哉悠哉地讨论起地上已然咽了气的后容来。

“魔族?”

“不像……”

“凡人?”

“古怪……”

“他姐姐怎是魔族?又怎要杀他?”

“或许真是凡人?”

“我看过他的住所来的,清净整洁,坐卧之处皆有医书,还有心得,不似邪魔作派。”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古怪,还先去住所看过?”

“昨晚花玦传声与我说的。”

“即是如此,那必定是凡人无疑了!”桓容下定结论般点了一头,面沉如水,“可惜这个心存大义、凛然无惧的孩子了。”

离离儿姒想了想说道:“他此世为救天神而死,轮回之时,天族或可特赦,免除他身为西陵子民,与生俱来的天谴之罪。”

这么一说,桓容便忽然想起来:“我如今受职于空桑,属昆仑管辖,这孩子救的是我,天族也会买这笔账?”

“为何不会?”离离儿姒以前呆在天宫时,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天帝与昆仑的纠葛所知并不多。

桓容却对那些风吹草动打听得再详细不过,当下便为离离儿姒解释道:“雪女上仙游历人间时,曾遭魔族诬陷,天帝陛下要捉……咳,要请上仙去天宫问上一问,然未果,不久之后,上仙在忘川河畔重伤现身,被带上了天宫,还未等她醒转,陆吾神官便追至小瑶池,带走了上仙。那日之后,昆仑便开启了护山大阵,天帝陛下虽未下什么明令,但明眼人谁看不出如今天族与昆仑之间这微妙的关系呢?”

离离儿姒吃了一惊:“陆吾神官打败了天帝陛下?”

桓容连连摇头:“这哪能呢,那两位若要打起来,可不止天要破个窟窿,那可是天崩地坼的场面,怎会静悄悄的?我听说啊……”

他向离离儿姒些微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是陆吾神官一剑挟持了二殿下与四公主,并放言要杀尽天帝陛下的子子孙孙,改换天宫门庭,彼时与陆吾神官同道的白泽帝君已开始挑捡中意的宫阙哩!”

离离儿姒裹紧了流光纱,只一双瞪大的眼睛露在外面,桓容谨慎地叮嘱她道:“记得千千万不可外传呐!这对天帝、神官还有白泽帝君都不好!”

离离儿姒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微斜,忽而“诶”了一声,桓容不禁也跟着望了过去。

只见原本与南絮打得不相上下的魔族半数已静止不动,定睛细看,那些魔身上都钉着发出金光的字,空中还仍有数不清的字像金色的蒲公英似的飘浮在四周,只待觑机往剩下几个还在狼狈躲避的魔身上钻。

离离儿姒不由去寻找盈阙的身影,一眼便瞧见了。

只因此时的盈阙脚踏虚空,青丝随风,周身被一片片雪白纸张环绕,若非裙上一枝人间殊色,袖边几滴深浅紫红汁,便要将她错认作了冥纸缠身的白日鬼狐。

果真是她施的法术。

似是嫌青丝遮了眼,盈阙轻抬下手,一串金字飞回到她身边,乖乖地充作发绳,缠住长发,束在背后。

平日她抄写时,无意间总会将玄寒之气灌注于笔墨间,落在纸上,后便想到,或可以玄寒之气融合清心诀之效,使每一个字皆可为咒,于对敌时,乱人行止。

只不过……

“第一回试,不知可撑多久。”盈阙提醒还在前面冲杀的南絮。

盈阙话音刚落,南絮便觉后背有股阴风吹得他头皮一紧,就在那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南絮背手抽出一剑,同时飞起一脚踢向欲咬他脖颈的云幺,口中亦念法咒,地上仙将们的剑戟忽然像是有了灵性,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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