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你好丢人呀。”
突然间,从旁边又冒出了几个娃子，朝梅兰都一起“呸”了一声。
“丢人的玩意儿。”
文小雯很大声地说道。
“破鞋。”
别看文小雯平时被刘小惠教育得不错，但是封建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
对于骂女人的话,那算是一个溜。
而且很多话都是她曾经在南洋听到过的，所以她刚才跟几个娃分享了一下她听到和看到过的一些事。
然后这些“无知”的小娃子,算是涨了见识了。
“你、你们什么意思？”
梅兰也是懵的,她啥时候得罪了一帮小娃子了,分明是头一次见的嘛。
五娃斜了下小嘴,抬起了小拳头。
“就是破鞋呀。”
这话就再也明白不过了,在排队拿菜的村民们，全部朝梅兰这里看了过来。
真新鲜呀。
从来没见过呀。
被一大帮小娃子围着数落着，而且这个人一点都不反抗。
地说明什么，说明是真的呀。
村民们都点点头，而在安排大家盛汤的兰花妈，伸长脖子也是看了看。
不得不承认,虽然梅兰年纪不小子,但是脸儿还是可以的。
尤其像梅兰这种女人,都是想法子找人麻烦的，可不像是能随便被人给磋磨的。
兰花妈稍稍琢磨了下，也明白了。
看样子，这位是有备而来，是要逼宫呀。
不过好在牛妈现在对这些不算太在意，兰花妈也听说牛家有个小老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都拿好自己的盆，吃完了再来拿呀。一家一次只能拿一份菜，吃完了再来拿，不能浪费。”
兰花妈跟背书似的,把这些话说了一遍。
“中午有炖鱼，烧肉，还有丸子汤，杂面馒头，拌萝卜。一家可以先领一份，吃完了再继续领，只要吃得下。”
这么好的菜能连着吃三天呢，谁不想一直吃着呢。
牛奶他们是各个都在暗暗地咽口水，被一旁的四娃眼尖的发现了。
“哼。”四娃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丢人呀，多大的人，还咽口水。”
现在不只是牛家的人咽口水呀，在食堂里的村里人也是一样的，都是在悄悄地咽口水呢。
平时哪能吃上这么好的菜，而且还是放开了肚皮吃的。
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把几年的饭都给吃回来似的。
“要自己拿碗呀，食堂的碗都是有用的。”
兰花妈说的确实是事实，人多菜要上的多，需要的餐具也多呀。
而在后厨房里盛过菜的大碗，因为没有别人用过的，只是盛菜，基本也不洗的，直接又用来盛菜了。
所有人都在盼着赶紧到中午吃硬菜呢，可是牛家人发现他们没有带装饭的饭盒或大缸子。
很显然，村里人都自己带自己的，没人会借给他们。
借给他们，别人就没得用了。
“怎么办？”牛大姐俩口子，是好不容易排到了，却因为没有盛饭的家伙，只能没法子地回来了。
牛奶也是很生气，怎么没有人提醒她一下呢。
“奶，你也不提醒我们一下，我们得带回来呀。”
最后还是牛大姐男人想到了个主意，“回去取吧。”
但是谁取又是个问题。
“找人借吧。”一直没说话的牛家三闺女牛河，出了个还算可以的主意。
“我们有什么法子呢，刚才那个叫徐鹏鹏的竟然没有说。”
牛大姐看了看村民们已经开吃的样子，她的口水都要忍不住了，而且她还看到了炸油糕。
用力咽了两下口水，跑到兰花妈那边，伸出手说，
“我们是办婚礼的亲戚，借给我们个碗呢。”
兰花妈看着他们确实“可怜”，拿了一只大碗给她，还好心地给她了一双筷子。
“这个，给我多来几块。”
牛大姐指的是刚炸出来的油糕。
兰花妈懂了，真的给她多夹了几块炸糕。甚至很好心地说，
“慢慢吃，还有呢。”
“噢。”牛大姐端着大碗，就到了大桌前。
而她男人立即跟她紧紧挨在了一起，直接伸手从汤碗里拿了一块炸糕。
也不怕烫，用力咬了一大口，酥香的黄米炸糕的“嚓嚓”声音，听得在坐的每个人都咽口水。
“把碗给我。”牛奶习惯性发号施令。
而牛大姐却摇了摇头，“奶，你自己去要呀，那的人挺好的，能要得上。”
就在牛奶生气的时候，被几个小娃子围攻的梅兰站了起来。
“妈，我去。”
不过梅兰却没有要到碗或筷子，因为五娃凑过去，伸长小脖子对兰花妈说，
“她是破鞋。”
五娃的这话不要紧，一出口把旁边排队的村民都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正好村长媳妇带着人来了，是端着一大盆的炸油糕。
她还朝着围着的人很热情地说道，“别急，油糕还有呢，今天早上应该能管够的。”
“不给她吃。”五娃转脸儿又朝村长媳妇嘟起了小嘴。
“她不正经。”
村长媳妇微微扫了眼牛家的人，看他们现在也是分了几拔人坐着呢。
她知道效果差不多了，毕竟今天是婚宴，也不能闹得太过了。
“嗯，即使再不正经，也是来能回婚礼的，咱们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呀。”
村长媳妇又跟兰花妈要了几双筷子几个大碗，就拿给了梅兰。
“哼。”
五娃叉着小腰，冲着她的背影用力地哼了起来。
“不给她吃。”
不管五娃说什么也不管用，眼睁睁地看着牛家人每个人盛了一大碗汤，用筷子夹了好多的炸油糕。
“好气哦。”五娃一回家，马上就跟胡瑶说了自己生气的事。
胡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他们现在是各怀鬼胎，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五娃不懂胡瑶的意思，抿着嘴看着胡瑶。
“好了，咱们家自己也熬了粉汤，你要喝么？”
五娃犹豫地想了想，然后才点了点头。
“喝点吧。”
听听这声音，有多委屈似的。
不过因为汤是素的，五娃还有点满意。随后胡瑶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你中午可以多吃个大虾。”
随后胡瑶让徐鹏鹏带着牛妈，去了食堂那里瞅瞅。
现在的牛妈，已经到了胡家了，而且就陪在牛护士身边呢。
牛妈再三扯了扯牛护士穿的绿军装，其实心里头还是有点不满意的。
不过再看徐家的情况，以及现在胡家的情况，又觉得是超出想像的。
“妈，不能总看表面东西。”牛护士完全是牛妈拍马都追不上的。
“我们的生活其实很好了，有的是苦得活不下去的。”
“很多人要活，总是活不下去。”牛护士轻轻地说。
现在因为被胡瑶他们做的事影响，和以前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妈，人总要是向前看的。我的向前，是充满理解和追求的，不是市井小民的市侩，也不是为了几分钱，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牛护士的话，还是对牛妈有影响的。
牛妈轻轻地叹了口气，“希望徐鹏鹏是真的对你好，你们是真正的互相扶持一辈子，能够平等对待吧。”
其实牛护士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牛妈和牛爸的婚姻她算是下嫁了。
本来就是很好家庭出身的，当时就嫁给了有几间铺子的牛爸。
但是牛家的胭脂水粉之所以后来做那么好。还是因为有牛妈呀。
牛妈从小就对这些有一定的研究，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也是学了很多相关的知识。
所以说，牛家后来的强势头，同牛妈的付出是离不开的。
“呵呵，这叫扶贫。”胡瑶站在门口，听他们说完后，轻轻地笑了笑。
“不对等的婚姻，其实很多时候是很难长久幸福的。”
而且，后世的婚姻，也更多的像胡瑶感慨的那样，扶贫和凤凰男不少的。
虽然牛爸还不算凤凰男，但是却不是个好男人。
要胡瑶说，牛妈也是个人才了，干嘛非要把自个儿拴到牛爸一个人身上呢。
但是这种话，胡瑶是没法说出口的，又不是她亲妈碰到这种事。
在胡家呀，胡爸爸是不敢违背胡妈妈一句话的。
而牛护士也是想到这个事，马上同牛妈说，
“胡家妈妈在家里就是一家之主，人家是真的一家之放，跟我奶那种假把式还不一样的。”
胡瑶听到他们夸自家，赶紧就阻止子。
“所以说，现在你们要不要去食堂那看看，毕竟是牛奶他们来了。”
“梅兰也来了。”
五娃从胡瑶的身后钻了出来，笑眯眯地望着牛妈。
不过听到牛奶竟然办了这种事，牛妈还是不高兴的。
“她们都来了，是想看我死没死么？”
“你可以装死呀。”四娃从胡瑶身后的另一边早了出来。
因为家里的娃真的是又能闹腾又有正义感，所以胡瑶并不急着给他们说之后的事。
“嗯，也不是装死，就是现在对知道他们这些人的态度是什么。”
“都不来看你呀。”五娃伸手在牛妈的脸上摸了又摸。
“噢，我知道了。”
“我去看看。”牛妈要去看看，而五娃却直接把她的脖子搂着死死的。
“我跟你一起去。”
五娃刚回来，现在又要去，她心里头哇，也是装着事呢。
只是让牛妈想不到的是，她抱着五娃出现在牛家人的面前时，除了牛奶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人理会她一下。
“噢，看样子你是没事了呀。”
现在每个人都是恨不得多生几个肚子，根本顾不上理会牛妈。
而且知道牛妈是刚从医院里出来，但是却生不出一点同情心来。
“看看你呀，就是这么的邋遢。”
坐着的梅兰，忽然开始取笑牛妈了。
“好久没见了，大姐。”
“你好馋哦。”
窝在牛妈怀里的五娃，伸出小手指着梅兰。
“丫环。”
“你这个小……”
梅兰想说小崽子的，却突然感觉到好十几道甚至几十道怒视。
虽然她没有抬头或转身看，但是知道都是这里的村民贡献的。
她不由地看着胖嘟嘟的五娃，眼皮微动了动，她暂时不跟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今天是我闺女的喜事，你们好好的吃。”
牛妈突然觉得跟他们都没什么话说了，包括牛奶。
牛奶大口吃着丸子，根本不抬头，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真的是婆婆款十足。
而梅兰却是稍稍有些得意的，知道牛妈是在牛家一点都不受欢迎的。
这时候牛三姐牛河抬了起头，她也是着急吃，嘴巴顾不上说话。
不过就她有意无意地扫了眼牛妈时，那个眼神与神态，像级了一个人。
果然，果然呀。
牛妈有些慌乱，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主要是家里事太多，她每天都忙不停，很多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哇。
牛家三闺女牛河跟梅兰，真的是太像太像了。
牛妈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吓得五娃两只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一直到回去后，五娃的两只脚踏在炕沿上时，她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哎呀，跑得好快。”池红旗背着四娃，其他小娃子也是跟在牛妈身后追。
都给累得够呛，谁也没想到，一出生产大队的食堂，牛妈就跟野马似的，撒丫子就跑。
“不好玩。”文小雯喘着粗气，爬上了炕，直接翻了个大字，挨着早就摆了个大字的五娃横在炕上。
其他娃子有样学样，没多大功夫，大炕全是摆着大字的小娃子，就差挂墙上了。
余妹妹很乖巧，脱了外头的衣裳，爬到了她睡觉的窝。
厚厚的被窝垛正好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她马上就躺在上面了。
文小雯一转头就看到余妹妹的好睡处了，立即也脱了衣裳爬了过去。
在旁边扶着被窝的向正好，眼巴巴地瞅着五娃，可是五娃却不稀罕。
马上要吃饭了，五娃主动要求洗了个手，坐在炕桌前等饭了。
“妈，你咋了？”牛生一进来，就见牛妈坐在炕沿上，一动都不动的。
而牛妈在被牛生的话惊醒后，才轻地问道，
“你爸和你爷没来。”
“噢，他们每年这时候不是拜祖宗牌位么，哪顾得上呀。”
对于牛爷爷和牛爸，没有比拜个死人牌牌更重要的事了。
牛妈转过头又看着穿着军装的牛生，这个儿子，还真是有出息呀。
果然呀，这才是自己亲生的。
像自己。
牛妈不由地又生出了许多的骄傲，
“我要是跟你爸离婚，你咋办？”
牛生“呵呵”地笑了起来，
“啥我咋办，肯定你跟着我呀。妈，我在京都有处房子没人住着，平时都落了灰了。”
牛生又继续说，“我二姐夫家也是京都的，我二姐平时肯定也要在京都了，你得陪着她呀。”
“那是，那是。”
牛妈现在已经有了要离婚的想法了，从刚才牛家人对她的态度当中，让她极其的失望。
随后牛生又低声地说，“你上次碰到的那个日化厂的副厂长，他们那个厂的总厂，就在京都呢。妈，有我二姐夫在，你还怕没工作么？”
牛妈心头那点顾虑，一下就没了。
四娃已经坐了起来，抬头用劲看着牛妈的额头，然后点了点头。
“嗯，不错，离开好呀，以后有好日子。”
牛妈笑着摸了摸四娃的小脑袋，然后又看到五娃红扑扑的小脸儿，抱着亲了一下。
“哎，小丫头的嘴真厉害，早先前呀，梅兰还真的是个丫环呢。”
“咋，说你丫环不高兴了？”
牛奶跟所有人一样，坐在生产大队的食堂不动地方，等着下一顿呢。
她现在对着梅兰是一顿嘲讽，“你当初不就是个丫环么，有什么脑的。”
“妈，我能跟别人一样么？”梅兰很不愉快的。
她当然跟别人不一样了，不仅不一样，还很绝。
别人是少爷和丫环在长期的相处中，慢慢生了感情，慢慢勾搭在一起的。
她是当年应聘牛家丫环的时候，瞬间就与牛爸勾搭在一起了。
“唉……”
五娃听到牛妈说梅兰真的是个丫环时，长叹了一口气。
“没立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