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请罪

第二百二十章 请罪

二人这刻似乎已平静下来,黑道人平静讲述道:“天乾说由清风房中床下搜出一箱金银,皆有我武当库银标记,因此一怒之下将清风右掌斩去,随后就来请罪。 ”

天坤顿时如遭雷击,他与天乾由于争位不果,山中几乎所有弟子都各择一方,日日上演心争计斗,为助师傅成功,弟子们已将战场延续到了山下,每有赈济、舍粥等捐民之事,也各挂二人的名头而非整个武当,可谓泾渭分明秋毫无犯井,而清妙清法清风清木这些上层弟子,自然都备有从财库私挪来的金银,非为己用,为师行善,上面默知,下面双方也心照不宣,天乾此刻却拿这等事做文章,明显是要由底盘策划攻略了,可以想象,他那一方其余的弟子肯定已隐藏或归还了“脏银”,再一驱动人大搜弟子屋,己方整派就会倒霉……灵光之间,天坤不容天乾对此点发挥,又转杀同门事道:“那也不是不能查清,右掌虽然斩去,总还存——”突然想到什么,色变停了。

天乾已冷笑道:“天坤师弟,你该不会忘了,我山中养有雪獒,凡犯事弟子的手足都要往那处送吧?再说,即便这软木上真的是你用某种伎俩获取的清风的右掌印,又能说明什么,那清木尸体难道还在?”天坤再也控制不住了,也指着天乾大怒道:“此事焉能有假!右掌没了,还有左掌可验,虽然时日久了,清木的尸体还保存完好,不刻便能运来山上,到时——”言未完,清法忽急从没关的门外跑进来,直冲天坤急声道:“师傅,不好了,清木师弟的尸身已经不在了——”“什么?!”天坤急怒交加,单手提起清法道:“怎么回事!不是一直派有人看着吗?!”清法慌乱道:“弟子也想不到会出变故,那辛家庄农户说不小心撞倒了烛火,少了储存棺木的房子,因为辛家庄是师傅您长期资助的受惠方,所以我们也没敢太计较——”突想到天乾与二道祖皆在,漏嘴下变了脸色。

这师徒俩还保持着古怪的姿势,那厢天乾已仰头凄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天坤师弟,不用演戏了,我知道清木是你的爱徒,那次清木死了,清风却还活着,你心里不平衡,好,好,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清风!清风!手包扎好了吗?好了就别死跪在那里等召唤了!”一阵晃颠颠的脚步声后,一个断了右腕哭丧着脸的人跑了进来,径直爬跪到天乾面前,自斥其罪道:“师傅,是徒儿不好,徒儿见师叔那一帮的弟子都存了库银私下里去赈济百姓,心里为您不平,所以也丧了良心盗藏了银子,弟子已经知错伏罪了,求您千万不要把徒儿赶出武当,徒儿除了武当再没地方可去了,小时候是您把徒儿从山下捡回来,抚养长大——”天乾踢了他一脚,道:“休罗嗦这些没用的,该跪的不是为师!”清风又忙爬跪向在座中未动的二道祖,天乾又道:“两位师伯祖自然也不会再责你了!”清风跪于中心地,望着天乾,茫然般道:“那徒儿该跪谁?”天乾冷笑一声,看向天坤,道:“你该跪的是你师叔,剑灵山时你清木师弟死了,你还活着,图惹嫌疑,如何做还用为师教么!”清风马上爬向天坤,双臂抱住他双腿,哭道:“师叔,师叔,您杀了我吧,我没有保护好师弟,我难辞其咎,无颜面世,呜呜……”

天坤早放下了清法,看着清风那“虚伪”的头脸,一气之下就提起了掌,但又知道一旦出了掌,自己就全面输了,这刻暗悔当初因自以为掌握了主要把柄没有更进一步的计较,导致目前的被动,但现今又该怎么反击呢?他一时僵立在那里。

就在房中唱作俱佳不见分晓的时候,远处忽慌张跑来一个老道士,径在门外对黑白二道喊道:“两位师兄,不好了!东西院的弟子要打起来了!”“什么?!”黑白道祖对前事还未怎样,一听这话却豁然站立,踏步外行,边走边道:“道源师弟你们们说。”房内四人自也尾随。

这老道士道源,乃黑白二道这一辈人,武功没练成,便像许多师兄弟那样,据个山上山下的闲职,总逃不过内外杂事,不少被远派去打理武当的派产甚至是情报网络诸般任务之类,道源年事已高,就认了敬事房名分上的头头,实则不管实事,不过是有物品出入库时,走过场点个头,至于那物品到底是什么,自有他的“手下”去负责。这道源看来脑子也不太灵光了,一步方能吐出一字般道:“我原本是在敬事房里喝了茶打盹来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闹醒,他们说是有事要做,所以请我这个闲差老头子随行压场并公证,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了,就随他们去了,到的地方,正是弟子们居住的西院——”黑道人忽伸手止住了他,并带头停步,不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正好赶到了东西院。

所谓东西院,原为男女弟子分住之所,但武当女弟子相对不多,独占一院有嫌浪费,就全数移到了另一处,命名禁院。而东西院全供男弟子居住后,又由于天乾天坤两立互斗,归附天乾的都聚到了东院,归附天坤的,则都在西院。而此刻,在衔接东西两院院门的空地上,正上演一场对峙大戏,两院门外,都有大批阵营分明的弟子,而中间背倚东群面向西群的,还有十多个执事类袍服年岁不一的道人。只听东院的弟子叫嚣道:“搜了我们东院,连第二个被查的清风师兄都被我们师傅一剑斩去了右掌,凭什么你们西院霸占着门不让进,真有什么猫腻,藏了金银不成?!”西院的更怒,道:“那是你们那个清风罪有应得,再说,为什么检查私藏我们不知道,谁又晓得你们那院,里是不是口头说的那么干净!何况,这些检查私藏的人来的也不全,做不得数!”东院斥骂道:“即为冲击检查,连我们都事先不知,要么清风师兄也不会被查出了东西,你们西院想逃避检查,特殊不成!再拦着,休怪我们杀将进去,将你们的窝搜个底朝天!”西院道:“你们敢,大家都什么底细谁也瞒不了谁,想做局套牢我们,休想!”东院道:“嘿嘿,你们别想拖延时间挪藏赃物,我们在院墙外也布了弟子的……”

总之,双方各执一词,拔剑于手,貌似不血流成河不罢休。

黑白道祖身后的天坤一阵冷笑,道:“天乾师兄,你倒是好算计,原来想用这招设计我,哼哼,是师弟我输了一手!”看那样子,讽刺却多过怨恨。天乾抱怨般道:“天坤师弟,你这是怎么说的,我要是有算计,东院根本不用查,直奔西院不就成了?”天坤冷笑道:“我说的不是此点,这些来查私的执事们,为何缺了好几位?你用自个儿一脉的人来查,还不是算计?”天乾难以接受道:“师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凡山中袍泽,皆我武当人,什么叫自个儿一脉?师兄我又怎干涉得了敬事房的权责呢!”这刻那道源恍然忆起道:“哦,有好几个人前些天请假下山探望俗亲去了,师叔我都准了。”天坤即刻道:“好哇,师兄,多天前你远在千里之外就在算计派中之事,当真好心智!”

两人正辩驳不清,两大群的弟子才发现黑白道祖的身形,纷纷叫道:“太好了,两位师叔祖来了,请他们为咱们做主!”而天乾天坤也停声,随在二道祖背后前行几步,在离两方弟子丈外停下了,而二道祖这刻也看不出什么态度,由面色到眼神都波平浪静。这两群弟子的胆子也更大了,东院为首弟子清妙大声道:“师叔祖,派内突击查私,西院的竟阻住不让进,明显是藏了污纳了垢!”西院为首弟子也道:“呸!我们若藏了私,你们也一样,谁知先前东院到底是怎么查的!”

见二道祖依旧无反应,两方又对其身后的天乾天坤各自喊道:“师傅,快来揭穿他们的原形(阴谋)!”天乾天坤正积存了一堆的斗气怒火,正好带清风清法各自归了东西两群首端。天坤已知己方在战略上陷入被动,索性一股脑挑明,冷对丈外对站的天乾道:“天乾师兄,一切都说开了吧,咱们为掌门之位斗了十多年,各自什么底细,做了什么双方都清楚,不错,西院里藏有库金库银,但那不是贪财为私,是为下山赈济争民声而去,你东院要不是事先做了预备,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因为,我们都买通了敬事房哪里的执事,都经常由库中挪用私扣出银钱,在山下我方资助了辛家庄,你方不也打点着那马家庄,嘱他们每月一面锦旗送上山来?而今你拿这事布局做文章,可真是‘高尚’到了天上!就算不说这个,那清风谋害了清木总归是真,连这种犊你也要护,当真做的好师傅!”天乾不输气势,一阵冷笑,道:“你怎么不说当年师傅临终要传位的时候,是哪个先扑上去要抢令牌导致他老人家被气卒的?至于今次这事,到底时谁布了局,还说不定呢,你在剑灵山时不提出对清木之死的质疑,却预谋用其发难来扳倒我,说我天乾护犊,倒不如说你残忍无情,死去的弟子都拿来做道具!”

两道见都驳不倒对方,忽先后侧身,带着身后弟子向二道祖跪倒同言道:“求道祖为弟子们做主!”而中间十多个查私的人自也无胆量站着。

一时间,整个四围都静了下来,松风鸟鸣的幽唱就颇为刺耳。

老道源更慌了,急上前扶道:“起来,都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师兄弟,什么话不能好说呢?”然而受扶的天乾天坤纹丝不动,不过是再重复了请求做主的话,可把道源急得出了老汗。

半晌,黑道人忽然对天大笑,道:“好,好,好师傅,好徒弟,武当弟子在山下拼杀畏懦,回了山,倒是个个生龙活虎,内斗起来谋略雄辞无数,当真没有辱没祖宗牌位……师弟,看来这一切都是你我的错啊!”白道人苦笑加叹息道:“不错,你我二人往昔敌视多年,也因争夺掌门之位,被师尊罚于后山同一洞中闭关悟道,本在早已无怨仇,但束于所谓尊严,连下盘棋都要划线以内力运子,甚至抓了两人当做棋童,唉,要不是我们这一表率,又久不管派中事,又怎会使派内分化到如此程度?”

两帮弟子听得先是心颤,又是好笑,再是惭愧,倒忘了请求做主。

黑道人又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召道源过来,递于他道:“道源师弟,这是少林数日前就飞鸽至后山的传书,我二人离开后,你再读于他们听,嘿,也让他们知道一下,一个武当派掌门,实在不是好当的,在有些人眼里,更算不得什么!”白道人也道:‘我和师兄要重回后山闭关,只要你们不是把武当祸害到灭亡,我二人也懒得管……原还想告知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现在看来,让你们栽个真正的跟头更好!“二道祖抛下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头也不回离去。两帮人一时不敢起身,只好静待这慢手慢脚的道源念信,好半天,道源才瞅清字读道:“书谕两位前辈得知,少室山下,少林昆仑分出四百弟子,合八百人与月魔八百教徒公平比斗,八百场,八日毕,输其六,无奈落墨认魔约,今若魔人次战贵派,但有备于心,尽人事则可矣,正邪易势,武林换天,竟成大局,贫僧等愧煞,望安,慈恩敬上。”

“什么?!八百场输六百场,怎么可能?!”两群弟子纷纷起身,天乾天坤更是一步抢过来,夺了书函一传看,上面还有少林的方丈印信,准确无疑。弟子们看后更加不能信,这刻也顾不得阵营纠纷了。天乾天坤又回到了山下时的默契,同声道:“你怎么看?”语调都无异,不由引发尴尬。天乾下决心般道:“师弟,大敌当前,我们还是暂搁争议,立个君子协定!”天坤道:“什么协定师兄说吧!”天乾道:“此番月魔来战,你我双方各选四百人,若我派胜了,则哪边弟子胜场多,哪边便有权获得掌门之位!”天坤点头,道:“若武当输了呢?”天乾一阵苦笑,道:“那这掌门之位夺来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就把这种无主状态保持下去,到武当出了有资格接掌门位的时候,再将令牌合铸还原,移交于他!”天坤道:“好!空口无凭,击掌为誓!”当下两人互击三掌,相互一望,忽哈哈大笑,对弟子们道:“魔人快来了,暂停他事,抓紧苦练!”两大群弟子当即也受了感染,大叫练好剑法击败月魔弘扬武当,可把个道源乐得合不拢嘴,喃喃道:“还是不斗的好,不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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