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简直是云泥之别

沈寒生旋即起身,转头后,浓墨的眸子如寒潭般泛雾,温玉似的挺拔鼻梁下,薄唇白如纸。

扬长而去,牢狱之中只剩下铁门落锁的彼伏声音。

落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

再次抬眼,梁姣絮凝视着散落一地的针筒,在冰冷的地牢中,尖锐的针尖,泛着寒芒。

而她脸上的神情却比这锋芒还要刺眼的多。

吵醒梁姣絮的不过是牢阁中愈演愈烈的惨叫声。

久而久之,竟然还夹杂着孩童的哭泣声。

随即,又静的能够听见各种虫蚊鼠蚁的摄食声。

各种声音起伏不定,像是怪物一般侵蚀着人的心。

梁姣絮笃定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和他们一样。

这仅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没过多久,有一个少年鲜血淋漓的被拖着回来,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

所拖之处更是血痕连连,冬日的低温让那团模糊的血迹凝结成丹色的冰块,血腥味更是浓郁扑鼻。

少年的脸被血糊住,目光深寒而冷酷,浑身透着傲气凛然。

临走前,狱卒不忘踹他两脚,少年更是半声不吱。

那狱卒的脚步声该往远处去,可他好像又折返回来。

似乎,朝着梁姣絮而来。

接着,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烧的滚烫地篝火被狱卒弯着手臂举着,其散发的幽光,自上而下投射在那人的五官上,扭曲而狂野。

狱卒往里走,视线扫在梁姣絮身上,嘴角却轻嗤。

当他看见凌乱了一地的针头锐器和几袋有着奇怪字符的袋子。

脸上却又带着矛盾的害怕和不甘,狱卒粗砺的手指朝着梁姣絮,色令内茬的怒骂道:“整整过去了五天,若非她精通巫术,她不该还活着的。”

跟在他身后巡视的狱头负手而立。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狱卒连忙闭嘴。

梁姣絮适应了黑暗,忽如其来的光芒刺入了她的双眼,她下意识的伸手阻挡,便感觉到一股猛力狂拽着自己的手腕。

粗砺的掌心捏着她的衣袖,猛地一掀,似乎想要在狱头面前证明什么:“老大,是真的,不信你看?”

狱卒明明记得,那女人的手腕上有很多针孔。

也许,这就是她施展厌胜之术的途径!

梁姣絮直视那抹刺眼的光芒,眼底迸发出怒意,手指紧扯衣袖,双腿一抬,直击狱卒的胯部。

梁姣絮紧张而眩晕的将身形一顿,直接撞在墙壁,勉强站立。

吃痛的狱卒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手掌的力席卷着狂风暴雨,彻响云霄。

梁姣絮蓦地被强壮的身体笼罩,接着耳朵嗡嗡作响,被打的偏过头。

侧脸上白皙的肌肤上压着五个巴掌印,红的刺眼,嘴角破了,淋漓的滴着殷红的血液。

咽下血水,耐着胃酸反流灼着的嗓子眼,梁姣絮的目光凶神恶煞,有着被逼入绝境中的狼狈和不甘。

暗暗沉沉间,梁姣絮又看见了狱头的那张脸,连接着鼻骨上有一块极其狰狞的疤痕。

他手中冰冷带锈的铁棍坚硬锋利的落在梁姣絮的下颌上,接着蔓延抵在她的脸颊,有尖锐的痛感传来伴随着讥消:“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呢,怎么半点身段都放不下。”

梁姣絮不屑置辩,原来他们是刻意为之,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在牢里。

拼了命的唇齿紧闭,梁姣絮极力的压制住呻.吟的声音。

“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是保不住小命的。”

“把她带走。主子们要见她。”

耳畔传来奚落的声音,梁姣絮软软从墙壁上滑坐下来,接着就被擒着双肩,拖了一道。

而后,狱卒的手一松,梁姣絮更是的跌坐在地上。

这个屋子,大而宽敞,依旧是灯火明灭,忽隐忽现。

来者正是沈凍,还有…顾鸾凝!

梁姣絮牙关咬紧,以手肘支撑着要爬起来,手腕却压过来一双玲珑的鞋板,似乎卯足了气力。

就这么踩着梁姣絮的手腕,顾鸾凝弯身与其平视,似疼惜般的触碰她的破了相的脸。

顾鸾凝的指甲上涂着黛蓝色。衬得她娇艳而又美丽。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云泥之别。

“何必如此呢,只要你坦白的向叔公说明一切,我会为你向他求情,放了你的。”顾鸾凝柔着声音说,可那双淬了毒的神色却落在了梁姣絮的眼底。

梁姣絮痛极,迎面又贴过来顾鸾凝的附语警告:“你好歹也是妾室,又有梁家帮衬,最多也就是休书一封。离开沈家而已。好过命作贱在这儿。”

梁姣絮心头微动,看着咫尺之间的女人。

她的一颦一笑中带着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心狠手辣。

原来顾鸾凝说的让自己消失在她眼前指的就是这个?

只怕梁姣絮一旦承认,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顾鸾凝被人当做枪使,却不自知。

竟不得不让梁姣絮怀疑她嫁给沈微生的动机。

也许,她就是来搞垮沈家的。

想通了一切,梁姣絮凝重的看着那抹青色的衣袂,吞了一口血水,哑着声音问:“叔公半夜三更审问与我,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我虽为妾室,但也知晓规矩。你要审我,也应请来,指认我的证人。拿出,我作案的物证。”

“或者是确切的时间,地点以及我的动机。”

“你空口白牙,逮住我就要定罪。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蓄意包庇案情。”

每一句话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梁姣絮被迫扬起头,虽然浑身都痛的发疯。

但是,如今的这份羞辱,她忍受不了。

“扎的小人就在你房里,伺候老太公的人也是你…”顾鸾凝帮她列出罪证。

艰难的咧嘴挤出来一个悲烈的笑容,梁姣絮的眸光中泛着火,带着诘问:“你这么清楚。怎么这事儿,你也有参与。”

顾鸾凝顿住,似模似样的说:“我只是奉家主之命,监督案情罢了。”

没等她说完,一旁的狱卒就请顾鸾凝后坐,说是沈凍要亲自审问。

接着从不远处传来醇厚的声音,中气十足,语态却寡淡凉薄:“好一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上刑。”

顾沈凍话语中似乎带着深意,耸拉的眼尾带着寒芒,对顾鸾凝警觉的说:“接下来,梁氏说的每一句话,和本叔公问的,你可要清清楚楚的记下认真仔细,一字有误,便是同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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